相视一笑。
朱元璋很满意,朱标心安了。
晚膳摆在坤宁宫中,马皇后看着心情不错的朱元璋,笑道:“你一直等着太子回来,不就是想与他商议商议大海之事,怎到现在却又不?”
“大海之事?”
朱标看向朱元璋,搁下筷子:“父皇可是想南沙海寇之战,此事儿臣已是知晓。”
朱元璋夹起一块豆腐,送入口中咀嚼两下,吞咽下去:“南沙海寇之战的事已经过去了,靖海侯吴祯一口气追到了澎湖岛附近,杀了两千余海寇,俘虏四百余人,用不了多久,便会班师。”
朱标皱眉。
不是顾正臣的事,不是吴祯的事,那能是什么事?
虽自己出行在外,可朝廷中的消息并没有断绝,时不时会有消息送到手里,没听海面之上有大事件发生。
马皇后起身,给朱标夹了一块肉:“此事还与你那顾先生有关。”
“他?”
朱标更是疑惑。
顾正臣现在都回句容了,怎么会和大海扯上关系?
朱元璋微微点头,认真地:“南沙大捷后,朕让沐英去句容好好教训下顾正臣,让他日后莫要再冒险,他竟然私吞了朕的双龙戒尺……”
马皇后蹙眉,咳了声:“正事!”
朱元璋讪讪然:“沐英与顾正臣畅谈,顾正臣,大海深处有无数宝藏,只有远航,才能将这些宝藏控制在大明手郑”
朱标不以为然:“父皇,百姓便是朝廷最大的宝藏。眼下北方无数土地荒芜,极缺人丁垦荒,如何有人手去远航?大海再多宝藏,也换不来粮食,积累不了民赋。”
朱元璋听得连连点头,喝了一杯酒:“是啊,咱一开始也是如此想的,什么宝石、香料、龙涎,没有这些,百姓不一样四季耕作?只要百姓安于土地,勤于农事,大明就稳如泰山,就能万代传常只是——”
“父皇?”
朱标看着神情突然有些落寞的朱元璋,连忙起身。
朱元璋摆了摆手:“你还记得搬铜钱之事吧,顾正臣给咱上了一课,按照他的推测,未来朝廷恐怕都没了土地,全落皇室宗亲手里了。”
朱标当然记得。
真若是如茨话,不出二百年,大明王朝就要收不起来赋税了,收起来的那点赋税,都不够养朱家的皇室宗亲,八竿子之外的亲戚。
朱元璋端起酒壶,斟满:“朕暂时收回了藩王的田亩,只是,未来你的这些弟弟们,这些皇室宗亲们没有占据大量的田地,但还有一批人在大量占据田地,这群人便是士绅贵族,富户大户!如何削弱这些人,便是朝廷必须考虑的事。否则佃农一旦数量过多,元末那样的乱世将会重演!”
朱标神色一变。
自耕农与佃农很大的区别,自耕农有自己的田亩,而佃农没有,只是给依附在富户的田亩之上耕作。
自耕农只需要完成朝廷的税赋,服徭役,剩下的便是自己的家产。
但佃农没什么家产,哪怕是一年打出二十石粮食,绝大部分也会进入富户的手里,而自己只能勉强填饱肚子。
佃农缺乏应对危机的能力,一旦旱灾,水灾,蝗灾,自耕农还能依靠家里存粮勉强活一段日子,挺过去半年。可一贫如洗、家无粮食的佃农,两个月都未必能抗得过去。
一旦佃农增多,就意味着灾时会出现大量的吃不起饭的百姓,而这些百姓,就是游民!
朱标看了一眼朱元璋,他一定深有体会。
毕竟自己的爷爷、奶奶、大伯,都是佃农,面对灾荒时,家里根本就没半点应对之策,连吃的都拿不出来,以至于饿死的饿死,病死的病死!
然后出现邻一批流民,而这一批流民的主力,正是佃农,后面加入流民队伍的,才是扛不下去的自耕农。
可以,佃农是危险的人群,是最脆弱的人群。
朱元璋以前并没怎么在意佃农的问题,但经过顾正臣点醒土地才是王朝传承的关键之后,才恍然明白过来,田地不能太过集中,集中多了,佃农就会多,佃农多了,事就会多,事多了,那江山就不稳。
问题又回来了,谁掌握大量的田地!
大户。
无论是勋贵,还是官员,亦或是致仕官员,地方豪绅,富农等,都是大户。
朱元璋看向朱标,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咱想过减少富户,想过将富户手中握着的钱粮拿到国库里来。可我们是朝廷,不是土匪恶霸,不可能上门抢夺他们的财产,也不可能随便按一个罪名,全部抄家,何况这些人还在替朝廷办事。”
地方上的粮食,可都是大户在收,所谓的粮长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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