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不能给他们,我们……”
林文着急起来。
辛辛苦苦赚了这么三贯钱,全给了他们,这酒楼怕是连工钱都开不起了。
周农抓起一把铜钱,然后松开,任由铜钱从掌心滑落砸在柜台之上:“这些不够五贯钱,过两日补上。”
林弗低着头,一脸生无可恋。
林文见周农要装钱,还威胁过两日再来,终忍不住,骂道:“周扒皮,你不得好死!我定要状告给顾知府,让他知道税课司恶意征税,贪污枉法,定你死罪!”
周农将一把铜钱收入囊中,然后将钱囊丢给身旁的皂隶,推开挡路的林弗,走向林文,抬腿便是一脚,将林文踹倒在地,喊道:“找顾知府告状,我呸,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滚开了,还指望他?林文,你辱骂朝廷官吏,今日我再断你一条腿,也省得你去监房了!”
林弗见状,连忙上前,却被一个皂隶一拳打倒在地。
吓坏的酒客纷纷起身,有些已经跑了出去。
伙计林大、林六上前,也被皂隶给拦了去。
周农活动了下脖子,狞笑地看着躺在地上的林文,抬起脚对准了林文那条完好无损的腿脚踝骨处:“断了一条腿还没半点记性,那就多断一条!”
蓄足了力道,周农猛地踩了下去!
“不要!”
林弗凄厉地喊道。
周农丝毫不理睬,重脚落下!
咔嚓!
一声惨叫瞬间传遍整个酒楼,连外面路过的行人也被惊住。
林文惶恐地收回脚,发现脚还好,倒是周农捂着腿骨惨叫着,一只脚站着跳动,像是一个残废之人。
一个碟子落在地上摔碎,上面的青菜很是显眼。
周农疼得满头大汗,支撑着柜台,另一只腿不敢落地,凶狠的目光看去,厉声喊道:“哪个孙子,给我站出来!”
林弗顺着目光看去,只见角落里坐着两个酒客。
一个人背对着自己,看不清容貌,只看到其依旧在动筷子,似乎吃得津津有味。另一个人倒是对着这边,只不过长相实在是没什么特征,一脸憨厚,脸色稍有些黝黑,和寻常百姓没什么区别。
周农看了看地上的碟子,见对面的人不说话,顺手拿起一旁的抽屉,一步步跳了过去,脸色阴沉地喊道:“是你们丢的碟子!”
“他让我丢的。”
萧成指了指对面的顾正臣。
周农咬牙切齿,举起抽屉便朝着顾正臣的后脑勺砸了下去。
萧成抬起手,将一碗菜倒在其他碟子里,捏着碟子。
“啊!”
周农感觉腿骨处又被碰了下,顿时疼出拘挛,手中的抽屉无力地落了下来。
顾正臣移开长凳子,转过身看着周农,缓缓地说:“这不是税课司的周农周大使,怎么,来收税了?”
周农看着这张脸,眼珠子差点瞪出来,惶恐后退,直接跌坐在地上,哆嗦地喊道:“顾,顾,顾知府!”
林弗、林文听到之后,也震惊不已。
林弗去过府衙外,看到过顾正臣审案,虽然距离有点远,虽然顾正臣没有穿官服,可还是能认得出来,正是泉州知府!
顾正臣一只脚踩在抽屉边缘,在抽屉立起来之后,伸手捡起抽屉,冷冷地看着周农:“看你这架势,是想要本官的命,还是想要本官的一条腿?”
“不,不敢。”
周农感觉魂都要吓没了。
这段时间里,顾正臣的动作实在是太令人胆战心惊,官员打死不说,其他胥吏、杂役,但凡有问题的,基本上都给了杖刑,有些人甚至领了一百杖,差点没了性命。
其威严与手段已经深入人心,令人畏惧。
“周大哥,他已经没印信了,怕他作甚。”
跟着周农的皂隶周小二向来推崇周农,跟着周农混吃混喝,眼见周农被吓成这样,连忙打气。
周农愣了下,顿时安稳下来,刚刚的惶恐已是不见,换上了一副你能奈我何的嘴脸,反咬一口:“顾知府,你纵容随从殴打朝廷官吏,这样不好吧?”
没了印信,府衙又是秦信说了算,秦信可是自家人,他小妾可是自家姑姑。
顾正臣不过是没了牙齿的老虎,怕他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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