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的路上卫睦心中一直在盘算,于他来讲,丁点可用之才便可被加工出许多用途,浸染朝局多年,此事于他实在手到擒来。待到车辇行进侯府时,他已七七八八有了安排。
召了最是得力的属下细细交待后,卫睦便去了内院卫夫人的住处,此事涉及宫闱,除外界推力外,女眷当是一条极为适宜的路径。
待卫睦讲了大概所想后,饶是卫夫人这一品国侯夫人,见多识广,亦忍不住瞪了眼睛道:“真是妙也!那裴姑娘那般娇弱可怜见的样子,竟有这般玲珑的心思,倒是难得的紧。”
卫睦搭在紫金楠木椅扶手上的手指不自觉地点扣着椅背,点了点头道:“我原觉得她不过是有些见解胆识,放在宫里能为咱们娘娘挡些难料理的事,今日我盘算了一下她布下的这一局,环环相扣,心思缜密,怕可与我朝的谋士相比。”
卫夫人听了,不由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有此人在我们娘娘身边,可算是能放心了。”
卫睦张了张嘴,本欲有话说,却又想了想,把话收了回去。他心思没有卫夫人这般简单,古语素来说祸福相依,他自然会觉得裴贞婉姱容修态,异于常人,贵妃有她辅助,日后当顺遂如意。但素来能人不甘于屈居他人之下,若这人日后做了宫嫔,转而与贵妃为敌,那便是绝大的隐患了。
如是一番思量,却也不能当即讲与夫人听,到底夫人久居内闱,于尔虞我诈之事所知浅显,日后也只能自己为长女曼儿多想上一二。
这般想着,便也只能就今日之事叮嘱几分:“方才给夫人交待的事,夫人要仔细想清楚再行事,莫要将此事与侯府扯上关联,日后给贵妃留下把柄。”
卫夫人笑了笑:“侯爷放心,明日奉安伯爵府的聂夫人请了一众人等赏春,我便打发人寻些小娃们在外面唱些这些戏文玩。明日赴宴的有一位李娘子,是著作佐郎李泌的夫人,同李泌一起刚从河中调来,这个李娘子出身不高,最爱那些民间玩意儿,又爱说道。我们这些公侯家眷,也喜欢把她当个有趣儿的讲书人来看,凭她往日的作风,必是知道这么一出戏的,明日刚好可以用上。”
这一番话逻辑明晰,也是思虑周全,卫睦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么些年来,夫人治府还是有方的,到底出自大家,否则他也不会请夫人出手。
“对了,”卫睦补问道,“那裴家的二女近来如何,我先前交代让她少与妙之往来,如今可有异样?”
“自是这样,咱们妙儿也不是谁人都可亲近的,”对内府的治理,卫夫人更是胸有成竹,“我看那丫头十四五的年纪,比她姐姐可是差多了,现下安排她跟婆子们一处,负责府里和庄子上往来的器物,进不了内府。”
卫睦问道:“那小女似是名叫裴贞妧?”
卫夫人点头:“正是。”
卫睦不由摇头道:“我瞧过一眼,模样聪慧都与裴贞婉相差不少,却不像亲姊妹一般,夫人可有探过?”
“有的,我盘问过那贞妧几句,确是对裴姑娘的情形很是知晓,也极为关切。上个月我打发人假说裴姑娘在宫里受了凉,病了三五日,那贞妧也确实记得不行。我看,也许是异母所生,这根基便先天差了许多。”
卫睦便也作罢:“既如此,劳烦夫人平日还是多留意着,咱们总得有个能用的把柄,才能牵住。”
卫夫人点头应了,夫妻同心同德,她自然要为夫君,为宫中的女儿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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