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低头抚衣角的褶皱,并不看韫姜:“她的孩子得生下来。这是大楚的嫡子,是皇家的血脉。你做其他什么事,哀家都不过问。可唯独一桩,那就是你不能伤害龙嗣。”
韫姜仓皇跪下道不敢,寒津津的恐惧爬上背脊,密密麻麻如小针一般刺着肌肤。
太后语气转冷:“先时孟氏一桩事发生后,哀家就知道你心里必定种下了个恶果子。可人不能一辈子活在仇恨之中,你要活下去就要懂得自保,而不是一味先下手为强。逆来顺受亦是一种生存之道。如今哀家把话撂下了,你是当今太师与隆阳翁主的女儿,你应该是品德双修的,更是要有容人之量。你应当是妥帖地陪侍在皇帝身侧,替他分忧,处理好六宫事。而不是勾起尔虞我诈的腌臜事。你懂了么?”
韫姜强忍着凄苦的泪,蓦地就生出了一股倔强:“臣妾知道太后娘娘护着臣妾安泰。可一切事冲着臣妾来,臣妾绝无怨怼愤恨。可她们…偏生要算计臣妾的阳儿…”
太后软下来,伸手拉起了韫姜,又劝慰:“好歹你理解你母亲的一番良苦用心。你若错了路子,哀家纵使是想护你,也是无力。你既知道被算计了孩儿是多么沉痛的事,那便‘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韫姜哪里肯让皇后稳妥诞下嫡子,又得了圣心这样一举两得。
可面上却不敢表露,也不敢拂了太后的面子,于是温和下来拭拭泪:“臣妾知道了。”
太后见此,便也不再多言就命了她回去了。
待韫姜走了,静姑姑上来奉了些时新瓜果与太后。
太后叹口气唏嘘道:“姜儿这孩子的性子与隆阳是一路的。都是认定了一桩事就不再回头了。纵使哀家苦心劝道,她也未必听进去了。”
静姑姑道:“好在还有愈宁在一旁劝导,倒也能防着德妃娘娘错了路子。”
太后捻了一颗紫玉葡萄来剥了皮:“她若不伤龙子,那就任她做些‘事’来去去怨气;可若伤了龙子了,哀家势必要好好‘劝劝’了。”
静姑姑满怀忧愁地看着太后,踌躇半响,最终也没说出些什么来。
太后咬了一口葡萄,蹙了蹙眉:“酸。”
静姑姑忙不就上去接过剩下的半颗葡萄,一壁又说:“奴婢去撤了。”
太后却摆摆手:“送去颐华宫吧,酸儿辣女,哀家倒想知道是皇子呢,还是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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