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边陶醉于这嘎嘣声,一边却心中起了疑。
今日的嘎嘣声实在太清晰了。
平日里,茶馆中都是人声鼎沸,闹哄哄,暖洋洋的。何时听到过这么清晰的嘎嘣声呢?
我这时才注意到问题的关键所在。今日的茶馆,实在太安静了。
四周虽坐满了人,但是却安静得诡异。
我四周打量了一圈。这些人尽是眼生得紧,没有一个熟面孔。这些人大多长衫绑腿,明显是有功夫在身上的。
我的手心渗出了汗水。
从前,即使有人用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也不会眨下眼睛。但是,现在我懂得了害怕。因为我的心中有了牵挂。我害怕失去悯之。
我悄悄地拉住了悯之的手,向她使了使眼色,向门口的方向瞟了瞟。
悯之的神色也紧张起来。
我突然站起来,一把将桌子向一侧的人群掀过去。热腾腾的油茶飞溅到数人身上,传来一阵惨叫。
我拉住悯之转身夺门而出。
茶馆里坐着的数十人,噌地站起来,纷纷抽出兵器,一哄而上,向门外追去。
我和悯之一路向蓟卢山上跑去。丛林能帮助我们甩开追兵。
但是蓟卢山实在太小了,这数十人分散开来,很快从不同方向,把我们围堵在了山顶附近。
无愁剑被我唰的一声抽出来擎在手中。我将悯之挡在身后,冷冷地注视着周围的数十人。
这些人明显不是三教九流之徒。他们阴沉冷静,也不多言语,闷头就向我攻来。
我挥舞无愁剑,游弋在悯之周围。这些人虽然人多势众,但我还能应付有余。
这些人兵器虽然不同,但是路数差不多,有可能是来自同一个门派。我的无愁剑轻便灵活,翻飞几个回合,已经让十几个人卸了甲。
但是我很快发现,这些人当中,有个使流星锤的长须男子,是个难以应付的家伙。他的流星锤一击之下,可以把巨大的石头砸得粉碎。除了蛮力之外,这流星锤也使得颇灵活。他的实力,竟和我不相上下。
战局逐渐变成了我和他的正面对决。
一锤速度极快,几乎擦着我的耳朵砸过来。我侧身一晃,躲了过去。我一个转身,用手拉住流星锤的铁链,用力一拉,向前两三步,无愁剑直指长须男子面门。
长须男子向后连退数步,一挥手,另一个流星锤向我击出。
我用无愁剑一挡,流星锤偏离了方向,竟向悯之的方向而去。
我大惊失色,一下子慌了心神。我收回无愁剑,向悯之的方向疾奔而去。
我的功夫虽不是一流,但这脚力,却是非常值得信赖。转眼间,我就跑到了悯之身边。我将她一揽,向一侧闪开,避开流星锤。但流星锤却划伤了我的背,火辣辣地疼。
转眼另一锤击到,我慌忙用无愁剑格挡。谁知流星锤划过剑尖,铁链却在无愁剑上缠绕了数圈。
长须男子用力一拉,无愁剑竟然从我手中飞将出去。
我大急,向前数步,就要夺回无愁剑。这时一锤击到,正中我胸口。
我顿时觉得胸口如同碎裂一般。我甚至痛得无法呼吸,只能倒在地上,大口地喘息。
悯之惊慌失措地跑到我身边,拉着我的手痛哭起来。
周围的人围拢过来,露出得意的笑容。仿佛我和悯之,只是他们的猎物。
悯之挡在我的身前,大声说道:“你们只是想要腐生虫,我给你们便是。只要放我们一条生路。”
长须男子仿佛是这群人的首领。他阴恻恻地盯着悯之,突然问道:“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
悯之泪眼婆娑,却不卑不亢地说道:“你们的兵器,大多短小。功夫路数,以刁钻狠辣为主。应该是朔州青义门。你们既是名门正派,想必断不会滥杀无辜。”
长须男子的表情僵了僵,有些不自然地道:“姑娘好见识。”他顿了顿,继续阴沉沉地说道:“你既然认出了我们,我怎么可能再给你们生路?留你们一条命,难道等着你们来报仇吗?”
说罢,长须男子竟然肆无忌惮地哈哈大笑起来。
我心中一沉。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做起坏事来,果然比邪门歪道更加决绝。
长须男子走近悯之,伸出手,冷冷道:“腐生虫呢?交出来吧。我可以让你们两个死得不那么痛苦。”
悯之身体一震,缓缓将贴身携带的竹筒拿了出来。
就在她将竹筒递出去的时候,一个流星锤突然向长须男子的面部飞出。
正是我拼尽全力,将落在我身旁的流星锤奋力扔出。
长须男子一声长啸,顿时手捂双眼,疼得满地打滚。
其他人一下慌了神,纷纷向长须男子围拢过去。
我挣扎着站立起来,一把拉起悯之,趁乱逃了出去。
我一路踉踉跄跄,在悯之的搀扶下,向后山跑去。
悯之很惊慌,她全身颤抖着,边跑边低声问道:“莫大哥,我们去哪里?”
我握住她的手,艰难地答道:“这蓟卢后山,有一个小湖,我们躲到那里去。”
“不可。”悯之突然尖叫起来:“那个小湖被当地人称为寒潭。湖水冰冷刺骨,万万不可下水。下水之人轻则留下残疾,重则有性命之忧。”
我冲着悯之笑了笑:“正因为如此,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我们躲在湖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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