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不知道我的名字!
他既然总是在暗中观察我,为何竟连我的名字都不知?
看来,那些所谓的观察和在意,果真只是我自己一厢情愿的错觉!
我好不失落。
冰山见我没有回答,有些困惑。他提高音量道:“小姐的名讳是?”
我回过神来,喃喃道:“我姓陆,单名一个梅字。”
冰山点点头,仿佛没话找话般地道:“陆小姐是喜欢梅花吗?”
我挤出个勉强的微笑,说出句没头没脑的话:“正是。你喜欢梅花吗?”
冰山一愣,颇有些进退两难,大概出于礼貌,他竟笑了笑,答道:“我也喜欢。”
此话一出,我们两人都觉得尴尬,于是再无多言。
打那以后,我便是将冰山躲得更远了。
偶尔狭路相逢,我也是缩了脖子,或者顾左右而言他,故作无视状,匆匆避开。
先生堂课的间隙,我总是看见冰山,站在荷塘的连廊处,背影孤寂而落寞。
这时,我总是有莫名的冲动,想要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轻松地说:“喂,你知道吗?我甚悦你。”
但是,这个想法,只是一遍遍地在我的脑中盘桓,折磨着我。
我知道自己不会踏出那一步。
既然是做生意,那就将自己卖给个没有感情牵绊的人为好。
但凡对人敞开真心,便会轻易地受到伤害。
除了自卑,我的退缩,大概是一种自保吧。
虽然我苦守着退缩,但我知道,终有一日,会有其他人,出现在他的身边。
这一日,果然很快到来。
不久,冰山在荷塘的背影旁边,多了一个身段婀娜的女子。
女子唤作梁寒玉,也是宋家学宫的学生,据说是冰山的同乡,性情活泼,面容娇美。
更重要的是,这梁寒玉,将冰山奉若神明,如胶似漆般黏着冰山,处处如影相随。
冰山仿佛也颇钟爱此女,一改平日森然的寒气,竟也有说有笑。仿佛天神,沾染了人间烟火。
于是,我便被迫陷入了,围观此二人浓情蜜意的旋涡之中。
一切都在我的意料之中,但是我依然被伤得无以复加。
我的心,像是出现了一条伤痕,而且,永不能愈合。
我的所见,都是这条伤痕上的一把盐。
冰山身旁的女子,无论样貌、家世,都比我强。按照常理,我应该能彻底死心了。
可是,我却偏偏放不下。
我形只影单,再也提不起兴趣,与别人逶迤周旋。
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被我挥霍,暗自神伤,浑浑噩噩。
这种折磨,我以为将无穷无尽。
谁知,一年之后,便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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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我的马车,刚到学宫门口,竟然遇上了冰山和梁寒玉。
正所谓,冤家路窄。
我的目光游离躲闪,仿佛在找寻可以躲进去的地洞。
我的表情细微,却足以吸引梁寒玉。
大概是女人敏锐的危机感,让她将我细细地打量了一番。
之后,她突然娇俏一笑,竟向着我的方向款款而来。
我一惊,不由得连连后退,差点跌倒在地。
梁寒玉莞尔一笑,有些嘲弄地道:“陆梅,你怎的如此慌张?你很怕我吗?”
我吞吞吐吐道:“怎会怕你。你多心了。”我艰难地笑了笑,岔开话题:“寒玉,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寒玉突然将身后的冰山拽了过来,亲昵地挽住了冰山的手。她又挑衅般地望着我,露出胜利者般的高傲神情道:“江羡邀我去他府上做客。据说,江府是这清阳城中最气派非凡的呢。”
我心中一酸,笑得十分做作。我涩声道:“正是,江公子家世殷实,我……我们同门之中,早有耳闻。”
梁寒玉突然灵机一动般,将我的手一拉,甜腻地道:“陆梅,既然你也听闻过江府的美名,不如,你随我们同去吧。”
我大惊失色。这梁寒玉必是察觉到了我对江羡之心,想借此行来羞辱我。
于是我慌忙拒绝:“这个,还是你们自己去吧。我,我还有功课未完。”
梁寒玉捂嘴一笑,似乎嗔怪道:“你能有什么功课?你切莫同我客气。”
冰山听到梁寒玉自称女主人般的言语,似乎有些惊讶。他谨慎地劝导道:“陆梅既然不愿,就不要勉强她。”
我刚想赞同,梁寒玉却冲上前来,不由分说,将我连拖带拽,拉上他们二人的马车。
我就这样,昏昏然,踏入了那条,不归路。
上了马车之后,梁寒玉便肆无忌惮地和江羡各种恩爱甜腻。
我如坐针毡,只能将眼睛死死地盯住窗外,装出一副被窗外大好河山震惊的模样。
岂知,我竟然果真被窗外的景色震惊了。
清阳城四周环山,如同玉蚌之中的一颗明珠。
平日里,小城风光旖旎,安静斯文,是个可以卸甲归田之地。
那江府,就坐落在城东的绿鸭河旁。
河水白链般通透。常有色彩斑斓,神色悠闲的鸭子,在水中嬉戏,将那一江白水,生生映出软玉般的绿色。
本该一盏茶的路程,偏偏我们的马车走了许久。
那早该出现的白水绿鸭,也迟迟不见踪影。
窗外的景色,越来越陌生,反倒是仿佛进到山里去了。
我有些迟疑,终于鼓起勇气,打断了梁寒玉江羡二人的腻歪:“江公子,这不是去你府上的路。”
江羡根本没有望我一眼,只是表情淡淡地道:“这是去我家别苑的路。”
我有些尴尬,只是梁寒玉和江羡不为所动的继续甜腻,证明了我只是多此一举。
我的尴尬倒是结束得很快。
江羡的别苑,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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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家五姐妹:唐代贝州清阳县宋廷芳之女。五女皆博学多才,入宫尊为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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