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诺罗自出生后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不是父母,而是一个三十多岁就白了头发的粗糙汉子,胡须之间还夹杂着些许酒渍。
因为身体孱弱,诺罗长到三岁的时候才能自己走路跑路,好在心智发育未曾迟缓反而有些早慧,三岁的诺罗就早已识字过百了。
与其他同龄人都喊自己的义亲或父或母不同,赫德只允许小诺罗喊他先生,赫先生在私下也只喊小诺罗叫小豆芽。
小豆芽啊,像极了诺罗头顶上随风飘动的枯黄头发。
稍大一些后,赫德就会安排每天的功课给小诺罗,除了读书抄书背书,还要每天抽半个时辰在赫先生独自开辟的剑窑帮忙铸剑,每当这半个时辰都是小诺罗最开心的时候,因为做完了这一切就可以溜出去玩了。
诺罗除了王弋再也没有什么朋友了,倒不是因为诺罗性格如何,实在是赫先生每天都有太多的功课,今天交上的朋友明天就可能不和他玩了,而王弋没有朋友只是因为他的义亲是玲珑镇上唯一的屠夫而已,同龄的小家伙们都嫌弃他身上臭带着血,其实哪里是王弋身上带着血腥味,只是大家嫌弃他不爱与他玩耍的借口罢了,所以两个不受人待见的小家伙就成了最好的朋友,好歹也算相互取暖了。
至于两人相遇的故事也是颇有意思,小镇西边有条大河,镇上的大人们总禁止孩童靠近大河,听临河住的最近的王大婶在镇上老槐树下乘凉的时候说过,她就亲眼看过河里有水鬼晚上叼着一个走近的孩子进了河心,于是乎故事越传越神,就连镇上胆子最大的孩子王听完之后也再不敢去河边闲逛了。
一年初春正值矿井放休,领了薪水的工头带着工人们便进了林晚晴的馆子包了场子,酒过三巡,工头也不知道怎么来了劲,非要尝河豚汤,说是应季也是应景,酒馆哪里常备着这些,伙计们又忙的不可开交,正又赶上小诺罗刚给酒馆帮杂,便把银子交给诺罗,吩咐他去镇西河边渔牙处买几条河豚去,此时过去还算赶得上,并答应只要买回来就给他一串糖葫芦,还是荸荠做的。
小诺罗拎着篮子就往外跑,一边跑着一边想起冰糖荸荠的味道,口水直流,走起路来也是健步如飞,小小个子像个黑影一样一步都不停留直奔渔牙,这时候妖啊怪啊早给小家伙忘在了脑后了。
可等他赶到河边还没等他找到渔牙,手一紧便发现了攥着的钱掉了,整个魂魄一下子从天上掉到地下,急急忙忙回头找,边找边急边急边哭,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盯着脚边,可这钱好似得了仙法,生了双脚,此时也不知道去哪快活了。
“嘿!内酒馆里的黄毛小子,你哭什么!”
一道声音传来,诺罗的眼神才从地上挪开看到了正在河边打着水漂,一脸的不耐烦的王弋。
诺罗自然是知道王弋,这镇上就两人不合群一个是他,另一个自然就是这位了。两人打过照面却也从没怎么说过话,但想起赫先生说过的规矩立马向着王弋作揖。
正身又忍不住带着哭腔道“林姨让我来买河豚鱼,可我在路上把银子丢了正倒着寻钱呢。”
王弋也不回礼,对他嗤笑道“银子就别想了,指不定已经跑到谁的口袋里去了,就这世道哪还能让你找得回来,不过这几条河豚鱼吗有什么难的,你在这等着我去帮你搞定。”
远远站在岸上,看着王弋拽着破渔网一直往让人害怕的河里走去,直到没过腰部才停下,仔细盯了一阵,突然撒手甩出了渔网,然后反手一拉提溜着渔网就往岸边跑。
看王弋上岸,诺罗赶紧围了上去,王弋赶紧穿上放在岸边的衣裳打了个哆嗦道“快瞅瞅够没够。”诺罗打开网兜,数了数足足四条,一下子乐开了花。
又见王弋打着哆嗦,便起身对王弋行了个长揖,然后一板一眼的说道“在下诺罗,多谢壮士拔刀相助,小弟无以为报,今日认你做大哥,以后有难同当。”
王弋搓着双手感觉到一丝暖意后,啐道“我叫王弋,谁要当你大哥了,我是没看过书,可也知道有难同当后面是有福同享,你小子以后要是去当贩夫,准能坑人不少钱。”
二人两两相对笑颜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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