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德本着进入角色的态度,平复下几欲崩溃的心情:“就因为这个?你要杀了我?杀了你孙子的爹?杀了你女儿的丈夫?”
老巴克声情并茂地问:“你有个女儿。”
伍德:“我没有女儿。”
巴克:“假设你有个女儿。”
伍德:“假设不成立。”
巴克:“你杀了我吧,我把后事都准备好了。”
伍德:“我有个女儿。”
巴克:“对,你有个女儿,是你四十七岁时生养的,这个年纪你几乎榨不出一点生命力来了,你也知道这个孩子不是你的。”
“等一下,信息量太大了。等一下……”伍德举枪的手在微微颤抖。
巴克的脸色变得很差,但依然喋喋不休。
“你老婆羞愧难当不辞而别,你的女儿叛逆难驯,像极了那个你最讨厌的情敌,你独自一人担着责任恩义,将她拉扯带大,教她礼义廉耻,告诉她,世上不止是钱说了算。然后,她勾搭上了镇子里最该死最有钱的那个小混蛋。”
伍德:“等一下,请等一下。”
达里欧:“等一下,请等一下。”
老巴克朝着伍德的脑袋狠狠掷去木杯。
“说的就是你!你会怎么做?”
伍德说:“这假设不成立。”
老巴克怒吼:“开枪啊!我的剑在十来年前就断了!让这天杀的黑火药打断了!还有这只眼睛也跟着瞎了!来吧!混小子!你无法用金钱收买我!”
珰——
木杯撞上酒桶的声音掷地有声。
伍德握着枪,像是面对凶恶的野兽那样,火帽在冒烟,只等一声清脆的炸响。
他问:“巴克,你觉得把女儿和小外孙托付给谁比较好?是一个外人?还是普拉克家?”
老巴克突然抬起了头,眼睛里满是恐惧。
“你说甚么?”
伍德说:“我说,世上悲剧的范式,大多来自家庭,你觉得是你的朋友可靠,还是我这份血缘关系更加可靠?”
老巴克垂下了头,权衡利弊之后,开口说,“帕奇,去找帕奇……去找大胡子医生,我的女儿在他手上,他要我杀了你。”
“那你能为我保守这个秘密吗?”伍德问:“永远保守这个秘密?”
巴克问:“你说的是哪个秘密?”
伍德:“我不是椿风镇人,我说的就是这个秘密。”
枪口,从未离开老巴克的眉心。
“当然!当然可以!只要你能信守承诺!只要你……让我和我的女儿团聚,我不要你家的荣华富贵,只想安安静静地生活。”
伍德扳开了火帽,吹得引线发红冒烟。
“那好,我再问你一遍,谁想杀我?”
老巴克:“帕奇!”
伍德:“是诊疗院里的帕奇,和我走得最近的,给我烟草和吗啡的那个帕奇?”
老巴克:“没错!”
伍德说:“你往左边去,大门的位置,离酒桶远一点,我要打断你的手铐。”
巴克疑惑:“你没有钥匙?”
伍德:“我的姐姐从来没想让你这个杀人凶手活着出去。”
老巴克欣喜若狂,应声站了起来,约有两米高,骨架魁梧,体态却干瘦如柴。这老家伙一直蜷在角落里作柔弱之态,或许真的有人认为他已经日暮西山,再无杀人之力了。
“是这边?”老巴克摸到了铁栅栏旁。
“对,是这边!再过去一点!”伍德喝道:“走远一点。”
老巴克问:“还要远吗?我要走出门了!”
伍德说:“背过身去,我怕打断你的手!把镣铐拉直了!”
巴克说:“行!好女婿!”
砰——
老巴克的脑袋开了花,身子成了一滩泥。
达里欧使劲吹着口琴,脸上都是责怪的意思。
“我没有女儿。真的。”伍德掏出提审书,往达里欧眼前晃:“他也没有女儿,只有个独子,上山当了土匪,从头到尾,他只有那一个老板,一个叫帕奇的老板,真的是真的。”
“我想。”伍德拍着达里欧的肩,“这个土匪,你应该认识,因为你也是土匪,吹口琴当暗号的土匪。”
哐当——
达里欧手里的口琴落地,红毛老哥满眼无辜,用小少爷的话作答。
“少爷,这假设不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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