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天已经黑了下来,韩江用在林子里找来的木头点起两根火把,五个人的身影在火光的影射下,显得极为细长,摇曳在黄金大门上,此刻,这扇黄金大门显得神秘而高贵,诡异而震撼,使人向往,又使人心生畏惧。
唐风来到了黄金大门的近前,情不自禁地伸出双手,当他的指尖触到大门上时,像有一股电流从唐风全身流过,麻麻的,怪怪的。大门确实是黄金制成的,但是却又和他曾经见过的黄金有所不同,很坚硬,“这……这就是黄金打造的大门,看不出里面还包裹着什么。”
韩江也用双手在黄金大门上慢慢摩挲,光滑,冰冷,“这就是米沙见到的无与伦比的大门……”
只有马卡罗夫在震惊之余,还保持着一份冷静,“这扇黄金大门似乎还加入了某种特殊成分,否则不可能如此坚固。”
“特殊成分?”众人不解。
“我想是某种合金之类的吧!”马卡罗夫推测道。
“合金?”唐风说着,双手用力,想要推开这扇大门,可是大门却没有任何动静,“先别管什么合金了,推开这扇大门再说。”
每个人的眼前都浮现出了米沙推开这扇无与伦比大门后的情景,各不相同,却都足以震撼人心。梁媛和马卡罗夫举着火把,唐风,韩江,叶莲娜三个人在黄金大门前一字排开,三人一起使劲,想要推开大门,但大门依旧纹丝不动。
唐风感到奇怪,米沙明明在给梁云杰的信中写到“推开了那扇无与伦比的大门”,可这会儿却怎么也推不开这扇大门,难道有人在门后做了手脚?想到这,唐风脑中一片空白,他再度用力,想要推开黄金大门,但他用尽了全力,也没能推开黄金大门一丝门缝,就在这时,叶莲娜却大声说道:“韩江,唐风,别推了,你们看门缝里是什么?”
唐风这才注意到在黄金大门的门缝中生出了一些黄褐色的物质,这明显不是黄金,唐风从上到下,发现门缝中满是这些黄褐色物质,叶莲娜又叫道:“还有门轴里面!”
唐风赶忙走到一侧的门轴前查看,果然,在门轴内这种黄褐色物质更多,唐风疑惑地伸手摸了摸这种黄褐色物质,又拔出匕首,从门轴上割下了一块黄褐色物质,拿在手中观瞧,“像是某种金属……”
唐风觉得这种黄褐色物质似曾相识,却怎么也记不清曾经在哪儿见过,倒是韩江认出了这种东西,“这个东西我们在千户镇也曾经见过。”
韩江一句话,点醒了唐风,“对,我们在千户镇的城门见过,这是铁水凝固之后的样子!难道……难道这扇黄金大门也被铁水给封死了?”
“怪不得我们怎么推也推不动?!”韩江仰起头,惊诧地望着这扇黄金大门,门缝和门轴等处已经完全被铁水封死。
“不,这是怎么回事?黄金大门怎么会被铁水封死了?”唐风不能相信这个事实。
马卡罗夫拍拍唐风,“我想这是城里党项人最后的选择!”
“党项人最后的选择?你的意思这是党项人在城破之前自己干的?”唐风的眼前顿时浮现出了一幕悲壮的场景,宓城经过长年的围困,早已弹尽粮绝,以往还可以通过蒙古大军防守不严密的小道从外界得到一些必需品,可是这次怯薛军堵住了所有进入野狼谷的通路,并已兵临城下,宓城中的党项首领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他命人用两大炉的铁水浇筑在精美的黄金大门上,并召集族人发誓于宓城共存亡。
4
唐风极力使自己的大脑保持冷静,他思虑再三,突然说道:“可米沙的信中说他推开了这扇无与伦比的大门啊!”
“唐风,你再把米沙写给梁的信给我看看。”马卡罗夫说道。
于是,唐风将梁云杰的信给马卡罗夫又看了一遍,马卡罗夫看完也皱起了眉头,“我想这里面有两种可能,一种宓城还另有别的大门,可我不敢想象宓城还会有几座这样的黄金大门;另一种可能性……从米沙的前后语言看,他当时似乎受到了剧烈的惊吓和刺激,造成他出现短暂的失忆,所以他在信中并没有讲明他推开黄金大门之后的情形,而且之前的经历也语焉不详,我怀疑米沙在信中只是泛指,泛指他进入了宓城,或者干脆就是他的幻觉。”
“幻觉?我另可相信宓城还有别的无与伦比的大门。”唐风道。
“即便有别的大门,难道就不会被铁水封住了吗?”马卡罗夫提醒唐风。
“是啊,如果在宓城城破之前,党项人决定于宓城共存亡,那么肯定会把所有大门都用铁水封堵。”梁媛说道。
“那么就是米沙的幻觉了?”唐风嘴里喃喃自语,像是陷入了沉思。
“唐风,你忘了吗?怯薛军碑上是怎么说的!”韩江突然提醒唐风。
唐风猛地一惊,怯薛军碑上是怎么说的?“‘帝师简精壮之军士十余人,觅暗门而入,宓城遂破!’‘暗门’?!忽必烈大军是从宓城的暗门而入的。”
“暗门?显然不会是我们眼前这扇大门!那么这个‘暗门’会是哪里呢?”韩江反问道。
“这个‘暗门’说明了两点,一,不管宓城有几座城门,忽必烈大军都没有攻破,为什么没有攻破呢?我想我们面前这扇黄金大门已经说明了一切,党项人在最后时刻,誓与宓城共存亡,于是用铁水浇筑了大门,他们出不来,怯薛军也攻不进去,所以最后忽必烈大军是从暗门攻进了宓城;第二,宓城除了这座大门,至少还有一座暗门。”
“还间接说明了一点,宓城的城墙和城门都应该是完好的!你看这夯土城墙是多么坚固!”说着,韩江用匕首猛戳了几下城门旁的夯土城墙,那么锋利的军用匕首戳上去,夯土城墙上只留下了几个白色的小点,到最后,当韩江戳到第五下的时候,他的军用匕首干脆被弹了回来。
众人目睹此情此景,大为惊奇,唐风不禁叹道:“看来党项人真是在这座宓城上下了大功夫,城墙和城门都如此高大坚固,怪不得当年忽必烈大军得从暗门攻入宓城。”
“照你们这么说那米沙在信中说的就真的是幻觉了?!”梁媛喃喃自语道。
“这就只有去问米沙了!”唐风说着,忽然觉得大门下的沙土中闪出一丝奇异的光泽,他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拂去上面的尘土,一些细小的金色碎屑慢慢露了出来,随着黄沙慢慢被拂去,露出的金色碎屑越来越多,韩江,梁媛,叶莲娜和马卡罗夫也注意到了这些夹杂在黄沙中的金色碎屑,也都帮着唐风拂去地上薄薄一层沙土,当最后满满一地闪耀着金光的金色碎屑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
5
过了许久,韩江才喃喃地从嘴里蹦出一句话,“这是什么?”
“金粉!”唐风丢下两个字,就夺过梁媛手中的火把,走到黄金大门近前,他借着火把的光亮,仔细看清了黄金大门上并不是他想象的那么平整,一道道刀劈斧砍的痕迹深深地刻在了这扇古老的大门上。
唐风看了一会儿,回过头说道:“我知道那两具尸骨是怎么回事了。老马说的没错这扇黄金大门之所以异常坚固,除了黄金,党项人一定在其中还加入其它物质,使它成为一种合金,坚固异常!党项人建这样一座黄金大门不仅仅是为了美观,更是为了实用。本已坚固的大门,又用铁水封堵了门缝门轴,使它完全成了一块铜墙铁壁,所以当忽必烈大军兵临城下的时候,根本没法从这里攻入城内。我们可以想象,当那些怯薛军军士第一次看到这样一座黄金大门的时候,是何等的兴奋和狂热?如果不是八思巴的约束,恐怕没等他们攻入宓城,那些军士就会迫不及待地上来切割大门上的黄金了。等到大军从暗门偷袭得手,攻下宓城的时候,我可以想象,长期被惊恐和血腥杀戮压抑的大军完全失去了理智,八思巴和刘秉忠再也无法约束大军,怯薛军们一定在宓城中疯狂抢掠,我甚至大胆推测那天夜里宓城升起的大火是八思巴放的,既是为断了党项人的念想,也是因为八思巴已经感到他失去了对大军的控制,所以……”
“所以八思巴和刘秉忠就秘密派人四下纵火,既绝了党项人的念想,也绝了怯薛军的贪欲!”马卡罗夫接过唐风的话说道。
“不错!我想事实就是这样。眼前我们看到的景象就可以说明这一切,当城中火起,八思巴命大军撤出城外时,依然有怯薛军将士对宓城的财富念念不舍,我可以想象那天夜里成千上万的怯薛军拥挤到这个城门里,他们企图拆下这扇黄金大门,打碎再将黄金运走,可是当他们发现这一切都是徒劳时,疯狂的怯薛军将士便用刀,用剑,用斧子,用匕首在黄金大门上又砍又劈又刮,尽一切可能从大门上刮下一点金粉,金皮,无论八思巴和刘秉忠如何下令撤退,都已经无法阻止这些疯狂的将士……”唐风的眼前又浮现出了那天夜里的场景,“有的将士手里拿着从城中抢来的哥窑盘子,钧窑瓶子,玛瑙项链,和田玉的坠子……但还不停地用刀从黄金大门上刮着金粉,终于,八思巴忍无可忍,拔刀砍死了几个不听号令的将士,这才约束住了疯狂的怯薛军。”
大家听着唐风的话,不住地点头,果然不出唐风所料,韩江和叶莲娜又在城门洞里发现了几柄腰刀和匕首,还有一些散落的珠子,一切发现都应证了唐风的推测。
众人一直忙活到深夜,韩江看看四周的环境,撇了撇嘴道:“看来这里就是咱们今晚的宿营地了。”
“这地方我看挺好,满地金粉,背靠黄金大门,又在这城门洞里面,遮风避雨,就这吧!”梁媛看上去倒对这儿挺满意。
唐风却没有心情休息,不知是为新的发现而振奋,还是为明天未知的世界而不安,他来回在城门楼里踏着步,一会儿盯着黄金大门看看,似乎想穿透这扇厚重的大门,看到里面的世界;一会儿又走出城门洞,往四周的密林看看,似乎在忧心那凶险的隗蘷不知什么时候会突然闯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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