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正襟上前,拱手道:“学生谨记。”
不一会,他就随着李县令向衙中亭台走去。
他见亭台四周开阔幽静,停左侧有一株桂花树,枝叶繁茂,右侧一株南天竹,正落落青翠。
然,宋玄脚步一顿,亭中气氛却是肃穆。
由远及近,杨刺史见一身穿白布圆领襕衫的学子,再上前,可见此子年约十六,容清举。
“学生拜见刺史大人。”
宋玄经李县令介绍后,上前对着那位年约四十身穿绯袍的大人行礼。
“李县令开始面覆罢。”
杨刺史发话后,李县令也坐了下来,并让两名衙役将桌案搬到亭前让宋玄坐下回覆。
“《论语》言性相近,《中庸》言天命之谓性,《孟子》言性善,其旨同否?”
宋玄正襟端坐于案前,李县令的提问一字一句清楚入了他的耳。
他立即在心中思索,面覆考的第一道是四书策言,这就要求他要将孔子、孟子和子思关于“性”的观点进行分析比较。
李县令紧紧注意着座下的宋玄,又用余光注意杨刺史的表情,心道,“就算杨刺史不再此,我也不能考简单的题目,这可是为天子选门生!可这道他能否答出来!?”
就在李县令心里琢磨着的时候,宋玄清澈的嗓音传了出来。
“孔圣人有言,性相近,习相远也。”宋玄一顿,继续道:“性即心的本体,亦称心性。对于性,孔圣人并未提出性善性恶之说,他只言人得天性相近,只因后天环境习惯得好坏才决定人的性情。”
此话一出,座上众人有的端起一盏茶微微品,或是微微点头,亦或捋捋胡子。
但,宋玄的话音又传了上来。
“孔夫子言性相近,而孟子则明确表明人性向善。”宋玄话头一转,淡笑出声,“水无分东西,无分上下乎?这人性之善,犹如水往低处流。”
“再者,《中庸》早已开宗明义直言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也。”
“以《中庸》来观性,就像一滴水容易干涸,但投诸江河湖泊就成川流不息了。”
座上众人微微屏息,似是想要知道这位学子接下来要说什么。他们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期待,端茶盏的手也放了下来,捋胡子的手亦顿住。
宋玄悄然吸了一口气,转而目光澄明地看向他们。
“县令大人问学生,《论语》、《中庸》和《孟子》关于‘性’的主张是否相同。”
“学生惶恐,何谓人性,从古至今各家各派人人殊,难求共识。”宋玄又神色庄重地说道:“但皆以儒学为本,则人之性上承天命,下启伦理,贵在修德。”
宋玄话音一落,李县令这才放下心中的大石,随即他转脸看向杨刺史。
只见杨刺史微微颔首,并用嘴里迸出一句话:“好一个贵在修德!”
“李县令啊,这位学子叫什么名字?”
李县令镇定心情,笑着回答:“此子宋玄,乃西关人士。”
“嗯。”
宋玄没有过多注意座上众人的神情,只是端起案上的一盏茶喝了两口。
“宋玄。”
“学生在。”
宋玄抬头看向叫他的杨刺史。
“你的四书文倒是积累得不错,但我们赵国用人,还得要有躬行实践的能力。”
“烦请大人赐教。”
宋玄心中了然,不单李县令要考他,杨刺史也要上场。
这时,李县令“咳咳”了两声,以让宋玄振奋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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