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大娘一边使劲,还念叨着,“立儿明年还得继续考县试,这宋家的东西可都是沾过案首的光。”
“不错,咱把桂树迁回宅前种着,明年立儿准能过。”
虽然,两人是悄悄来的。但这一举一动,也瞒不过住在宋家隔壁的林夫人。
林夫人依靠在门前,手帕捏紧,牙齿也跟着咬紧道:“宋家那小子竟然得了案首!?”
“霜儿,你快到村正家打听打听,看是不是真的。”
那头,村民从村正家里散去后,宋玄得案首的消息也传遍了整个西关。
所以,等任家夫妇喘着气将宋玄旧宅中的桂树扛回家时。
一路上,不少村民打听到是怎么回事。
如此,不到一天的时间,野草丛生的宋家旧宅变秃了。
……
村民离开后,吕山再次从屋内跑了出了,走到吕青柏面前笑道:“真没想到宋七竟然考过了,而且得了案首。”
“你且仔细数数今年多少岁了?!”
吕青柏见吕山在自己面前,那满脸的笑容顿时烟消云散,自己怎么就生了个没心没肺的傻儿子。
“父亲,我今年都二十了,娘还说着要给我娶媳妇呢。”
“你还想娶媳妇,你看看人家宋七,在泮塘学馆扫地都能考得案首……”
“人各有气数嘛,父亲,待我时来运转,定然也能考过县试的。”吕山泄了气,忍住笑,安慰着自己的老父亲。
“老爷,你又何必动怒,先生不是给山儿写了推荐书么。等过了花朝节,山儿就能去濂溪书院进修了。”
吕青柏本来气也快消了,不料吕夫人这时冒出来说情,他的气顿时又上了头。
“慈母多败儿!”吕青柏扶额,叹息道:“你别再给他张罗婚事,这还没成亲就没心思念书,等成了亲还得了。”
吕山还欲说什么,吕夫人连忙制止道:“老爷且息怒,我这就让山儿回去温书。”
……
“回来了,案首回来了。”
“这宋家阿玄竟长得这般俊朗。”
“对啊,以前怎么没发现哩。”一位大娘手里挎着菜篮子站在巷口看着迎面走过的宋玄嘀咕道。
“哎,李大娘,你家闺女今年及笄了罢。”一旁的刘媒婆捏着兰花指点了点一侧的李大娘问道,“可使得我去牵牵线?”
“使得、使得,自然是使得的,听说这宋家阿玄还未成亲呢。”
“哎哟,模样确实俊。”
“还是案首哩。”
……
“宋七哥,我怎么觉得他们像是在看新娘子。”伍彦一手提着书,一手抓抓头看向宋玄。
宋玄抬手在嘴边,无辜道,“咳咳,像吗?”
“像啊,你看他们都对着你有说有笑的,眼珠子都瞅出来了。”伍彦有些兴奋,小脸泛着激动的红晕。
“赶紧回去,我们还得去见先生。”宋玄抬手轻捶伍彦的脑袋,提声掩饰尴尬之色。
“我这是得了案首他们才会来看我并热切地叫我宋家阿玄,若我还是当年那个扫地小子,怕是没几个人关心我是谁!”
宋玄看着热闹喜庆的一切事物,心中并无过多的情绪,只是不觉低语道:“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尽看长安花。”
“众人皆知孟郊登科后的春风得意,又怎知他落第时还曾写过一首《再下第》。”
宋玄抬头,此时入目的是天边的云卷云舒,他失神一瞬,将孟郊的《再下第》吟咏出来。
“一夕九起嗟,梦短不到家。两度长安陌,空将泪见花。”
“宋七哥,你说什么?”一旁的伍彦抱着书不解地看向宋玄。
宋玄淡淡一笑,“无他,不过是见天边的云卷云舒,觉得这世上很多事情都不必执着于物喜己悲。”
“宋七哥,我还是不懂。”
伍彦摸摸头,一脸懵懂地看着宋玄,“这天上的云,和世上的事又有什么关系?”
宋玄今日终于找到了“大字不识”和“大智若愚”之间的联系,蓦地一笑,上前推着伍彦往前走。
“走,我们去找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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