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教谕离开府学之后,直接去了姚府探望长姊。
“舅舅,你总算来了。”姚思思赶忙上前,着急道:“阿娘的病又因雨天加重了,可她还又不肯休息。”
“她在哪里?”
“阿娘在祠堂里,正为父亲祈求平安。”姚思思边说,边引路。
朱教谕闻言一怔,随即皱着眉头跟上。
祠堂中,姚夫人素衣在前,嘴里念念有词地祈祷着。
朱教谕看见她的病容,不由劝说道:“阿姊,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得先保重身体。”
“若是姚兄知道了,定会不安。”
“令伯,你来了。”姚夫人稍微露出笑容,随之又叹了一口气,“今夏雨水连绵,他已多次外出查看河流。”
“他尽心尽职,我心敬佩,亦不安宁。唯有在此祈祷,方才静心些。”
朱教谕很明显看得出来,姚夫人在情绪上的不安定。他也知晓,这份不安源自对姚县令的忧心。
“阿姊,今时不同往日,你现下正病着,须得回去修养。”朱教谕说完这句话后,又转向姚思思,“思思,过来扶你母亲回去歇着。”
“是,舅舅。”姚思思领着丫鬟曼儿上前,扶起姚夫人,“阿娘,你且放心罢。阿爹是个好官,定得神明庇佑。”
姚夫人随着她们的搀扶站了起来,只动了一下,已觉得冷汗跳出,她知道自身的情况不乐观。
在她离开祠堂时,脚下猛然一滞,一股疲惫之感涌上心头。
姚夫人转身,不安地看向朱教谕,“令伯,此次与以往不一样,我着实担心。”
朱教谕见她忧心至此,诧异试探道:“阿姊,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姚夫人眸中眼光波动,落在朱教谕面上,“这连绵的雨一个劲地下个不停,城北东侧的流秀河水位猛涨,已有几处决了口子。”
朱教谕闻言一惊,自忖着,流秀河本就水势浩大,如今决堤,河水怒吼,卷着泥沙拍击河岸,该是多么凶险。
“什么时候的事?”他抬起头,看着姚夫人。
姚夫人抬手揉额,声音里充满了疲惫,“昨日夜里,他接到急报便匆匆赶去查看,至今尚未回来。”
“阿娘,出了这事,你怎么不告诉我。”姚思思急切地上前询问。
姚夫人叹息一声,拍了拍姚思思的手,接着道:“决口处涌水上来,听说新丰村出事了。”
朱教谕听了,猛然心颤。
新丰村位于流秀河与东江的交界处,此处水陆便捷,设有转运码头。新丰虽是小村,但若是进了水,到时灾民全部涌进城可就不妙了。
朱教谕越想越后怕,后怕过后又是一番冷静。若是新丰真的爆发了洪灾,姚县令处理不妥,官印怕是要被摘了呀。
天色阴重,本是昼长夜短的夏天,此刻却黑得早。
午后方过,四处已是一片昏暗。城内外只有几处忽暗忽明的灯火,在风雨中摇曳着,显得格外幽静。
此时,姚县令正站在新丰村的高处的一座庙宇前。
他望着不远处奔流不息的大水,身旁站着的是师爷元齐,以及十几个浑身沾满泥沙的衙役。
捕头丁阳带着两名差役跑了回来,于姚县令跟前高声急忙汇报,“大人,还有两处溃决的口子没能补上。”
姚县令心情异常沉重,一股潮湿的风打了过来,心不由一跳,“丁阳,你立即去安排受灾的村民内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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