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子期,严家当代家主。
高冠博带,宽袍大袖,道德岸然,长须飘飘。
行走之间,即便于盛怒之下,亦是沉稳有度,没有丝毫失礼。
心中怒气激荡,脸上却波澜不惊,只有严厉的语声,透露着极度的不满。
曾几何时,老一辈人物,都会说一句:生子当如严子期。
青匆岁月易逝,尔今他也到了老辈人物的年纪。
可惜,别人再说时,已是变成了:生子莫学严志高。
一生英名,竟然毁在了这逆子身上。
百万年圣公门风,何曾想竟然出了此等妖孽。
严志高。
幼时极为聪慧,体质殊异,一时无两。
严子期对其寄予厚望,希望其志存高远,再复圣公辉煌。
启明学院老院长,见猎心喜,又看其为圣公后人,于八岁之时,便收其为亲传弟子。
十岁,修为大进,力压同辈,成为学院嫡传。
然而,年纪既长,却变了性子,渐渐成了个情痴。
非但喜欢美貌女子,即便见了英伟的男子,亦会神魂迁移。
如今年届十六,连他师父亦是徒叹奈何,私下里不得不与严子期说声:朽木难雕啊!
若真是一无是处,也还罢了,大不了让其纨绔一生。
偏偏他又资质无双,即便从不上心,还是一学即明,一修即会。
这般天资,却反倒助长了其痴顽。
实在是,无人能够教育得了他,严子期堂堂大儒,亦只能以祖宗门法压制。
若是问对,或者比斗,同等条件下,连老院长也不是其对手。
好在,这小子虽顽劣至此,却也还知道约束下人。
然而,不通庶务,不明人情,又岂能不被下人蒙骗。
“小畜生!廉耻何在?祖宗颜面何在?”
手持戒尺,严子期胡须抖动,脸上已成酱紫之色。
堂堂大儒,最是要得脸面,哪里想到,会因这逆子,一次次于人前出乖露丑。
“还不将小畜生带回祠堂悔过!”
戒尺挥动,却没有一下打到儿子身上,只是让空气呜呜作响。
杨林观之无语。
这才是慈父啊!
外表凶厉,可内心充满疼爱。
不像他那位人性不全的老子,连剥皮彬木都打断了无数。
“诸位小公子,老夫严子期,替这不肖子向各位道歉了!”
真诚地行了礼,严子期却是没有摆半点大儒的架子。
“还不滚起来!就是尔等这些帮闲,成天蛊惑我儿!收拾行李,即刻离开我严府!”
接着,便训斥起了地上那不省人事的小厮。
可是,任他如何呼喝,那小厮却毫无动静。
呯!
一脚踹下,那小厮方才缓缓转醒。
转转脖子,对杨林投以怨毒之色,旋即发现自家老爷,正面沉如水地看着他。
一个骨碌,便欲翻身而起,可左肋一阵刺痛:
“哎哟!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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