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场所有人都呆住了,没想到竟会节外生枝出这种事儿——这小崽子都当背景板当了八九年了,今儿怎的忽然说话了。
贺霄冲着余璞笑了笑,笑得时候很浅,带着一点纯然的孩子气:“五叔,你把符节拿回去,安心回你的封地就是了,还回嘉峪关。”他说话说得像家宴上拉扯家常,孩子一般的起誓,“余家做过的事,父皇都记得,父皇不记得的,朕就替他记着。天子金口玉言,五叔尽管放心就是了。”
这孩子看着余璞,笑得稚气:“五叔快将虎符收回去罢,虽说快夏日了,但在地上跪着到底凉,五叔快起来。”
天子亲扶余璞起来,他当然不敢再矫情,赶忙起了。后头跟着跪的那一片,也跟着见好就收,叫唤眼神都不用了,立即三叩九拜,高呼道:“皇上圣明!”
就算这贺霄是个十来岁的娃娃,那也是大衡的天子。蔺太后私下里与他怎么摔东西置气也好,在朝会上沉默也好,都不能明目张胆地将他的话收回去。
就那么几句,就是圣旨,就是天子口谕!
更何况,小皇帝处理的并不算差。要是再这么闹下去,看余靖宁和谭怀玠陈晖那几个的神色,今日文渊阁中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大概就得是武将弑君、东厂拿人、文臣死谏了。
贺霄下了口谕之后,没多少时候,就让诸位大人各自回去了。
直到到了余家的车架上,余璞才开口和余靖宁说了第一句话:“皇上那孩子……仁义。只是太仁义了,没个主心骨,你今后好好看顾着他些。”
余靖宁自然满口答应下来。
余璞掀了帘子,朝窗外看了看。夜色正浓,不见月亮,几颗星子孤零零的,在天上忽明忽暗,快要灭了。他叹了口气,摇头道:“情分这东西,本就单薄,随随便便就消磨了。今日若不是讲理实在讲不通,我绝不会与他们讲情分的……用一回就少一回。等到你与皇上这一辈儿,年少的时候还能好些,等到我这个年岁,就真的淡了。”
余靖宁不知道说甚么好,只好“嗯”了一声儿。心道,那还让我多看顾着他些,他们早将这情分放下了,不过是你没放下罢了。
余璞好像看出来甚么似的,冲着自家儿子笑了笑:“蔺太后不是咱们家闺女,也不是新派那些眼界开阔的新式女子,是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妇人。你若是不看顾着皇上些,今后大衡怎么办?”
余靖宁眉梢耸了耸,低下头去,郑重其事答了一句:“孩儿谨遵父亲教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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