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知葳抹了抹自己的嘴边,有一点儿血色——这是挨了方才那一下,不受控制地咬了自己一口,小虎牙太尖了,一下子就出血了。
余靖宁瞧见血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蜷起手来不知所措,三魂六魄飘荡在空中,不知道如今究竟是该怒发冲冠还是该心疼一下面前正用自己的手背将嘴角的血一抹,又朝外啐了一口的女孩子。
他唯一知道的是,这三年的情谊,就在这一巴掌之下噼里啪啦地碎了,和地上的碎瓷没有甚么分别。
“是我说错了,还是大哥哥你恼羞成怒了?”余知葳抹掉了自己嘴角的血,抬起眼睛来冷笑了一下,火上浇油似的接着道,“余家给大衡守国门守了这么多年,可贺家呢,心里就只想杀你。若不是运气好,咱们两个,都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回了!你想着天下苍生,可谁又想着你?你不觉得自己贱得慌嘛。”
余靖宁朝上狠狠抽了一口气,他实在想不通余知葳今天这是发的甚么疯,他很想把余知葳揪过来问个清楚。但他完全做不到,方才那一巴掌像是用尽了余靖宁所有的力气:“先有大衡,后才有平朔王。如今外有蛮夷虎视,内有奸臣当道,党争不断,权臣倾野,这种时候你难道要我谋君窃国?这一步要是迈出去,就永远也回不了头了,那我就当不起‘靖宁’这个名字,这就是祸国……你要我九泉之下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我余靖宁就算是做沙场上战死的鬼,也绝不会做那谋君窃国的佞臣。”余靖宁在余知葳屋中随便扒拉了一下,就将她那一柄又窄又细的小短剑翻了出来,“当啷”一声拍在了桌上,“你自己好好想想罢。若是实在想不通,我余家就算是绝后,也不会留你这样的女儿。”
余靖宁拂袖而去,很快就唤了下人过来,将蕤灯榭的院门锁上了。名都在门口探头探脑,没明白自家将要成了皇后娘娘的郡主究竟怎么得罪了世子爷,拼命往里头递眼色。
而后被余靖宁发现一把拽走了。
余知葳坐在原地,脸上的神情像是被一股脑全都抽走了,呆呆在原地坐着,像一座等人的石雕。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勾起嘴角笑了一下,渐渐地笑出声儿来,拿手一抹,满脸都是湿的。
她当然知道余靖宁义薄云天,根本不可能谋权篡位。她也不是没有另一条路走,她可以杀了蔺太后,扳倒裘安仁,护下余家来,但这条路,非得抛却七情六欲,无坚不摧。
得她自己一个人走。
好了,余知葳心道,他今后会恨我了。
终于,终于断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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