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赵同玄呈现一副死人状态,但严语还是开口朝他喊道:“师叔,我是严语,我是严语!”
若万分确认自己仍旧处于幻觉之中,严语完全可以无视,就好像对付那些怪物一样,将赵同玄消灭就能够破除幻觉。
然而他心中总感到不安,因为感官上太过真实,他实在有些无法区分。
当然了,雨水落不到他身上,这并不科学,所以他心中更偏向于仍旧是幻觉,但赵同玄跟那些怪物不一样。
自己大概率是帮凶手踩了雷,落入了敦煌山的陷阱之中,万一灭掉赵同玄,对现实当中的赵同玄会不会产生不好的影响,严语并不清楚。
而且敦煌山一旦发现落入陷阱的是严语三人,而非凶手,应该会想办法解除幻觉,说不定赵同玄的出现,就是这么个作用。
赵同玄歪着脑袋,似乎听到了严语的呼喊,只是他眼睛被铜钱粘着,歪头的动作看起来更加诡异。
他有些僵硬地抬起手来,拳头对着严语,而后摊开了手掌,他的掌心之中有着一道古怪的缝隙,就好像……
严语心头发毛之际,那缝隙突然打开,竟是他的眼睛!
他将手掌伸了过来,就像个扫描探头一样,用手掌里的眼睛,上上下下地扫视着严语。
这诡异的一幕实在让人心底发寒,严语确认是在幻觉之中,但诚如他所想,应该是敦煌山的人想将他从幻觉之中释放出来!
赵同玄手臂一震,破烂的道袍之下,手袖四分五裂,手臂上竟然排布着十几只眼睛!
那些眼睛似乎并非同一个人的眼睛,充满了各种情绪,但每一只眼睛都死死地盯着严语。
他们的情绪仿佛透过眼睛,传递到了严语的心里。
喜怒哀乐一下子全都涌入心中,严语感觉自己像被撕扯开来,雨水渐渐变成了流星一般下落的光线,将他整个人笼罩起来。
他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眼里唯有光芒,就好像被烈日包裹,炽烈到无法承受,即便闭着眼睛,也无法阻隔这种光芒。
就仿似身躯已经被融化,灵魂被投入了光芒的海洋之中,直到他的精神疲乏,再也坚持不住,才陷入了昏迷之中。
这种被光芒湮没的痛苦,似曾相似,地下基地爆炸的时候,严语也经历过,甚至产生了熟悉的感觉。
甚至于后续的发展,都有些类似,昏迷之后,绿色的浪潮又席卷而来,包裹着严语,使他感到清凉舒适。
严语心中很是害怕,他担心自己醒来之后,会出现在谢长春的山中小屋里,最近所发生的一切,都不过是他的想象。
这让他想起了被梁漱梅当成精神病人来折腾的时期,那段经历到底是在他心中留下了不小的阴影,甚至让他疑神疑鬼。
也好在,当他睁开眼睛之时,外头仍旧下着大雨,而孟解放和洪大富就躺在他旁边的床上,赵同龢与赵同玄就陪在他的身边。
“师叔!你们没事就太好了!”严语坐了起来,只是身子发软,又要倒下。
赵同玄条件反射一般扶住了他,严语顺势抓住他的手臂,赵同玄如遭雷击,身子一紧,面容都有些扭曲,显得很是痛苦。
严语感觉不妙,拉开了他的袖子,但见得他手臂上布满了一道道刀口,虽然已经止血,但尚未来得及缝合,如同一道道眼缝!
“师叔,我踩了你们的陷阱?凶手可抓到了?”
赵同龢也是面色凝重,显得有些痛苦,摇了摇头,看向了孟解放和洪大富。
严语心头一震,一股子悲愤和愧疚当即涌上心头,只怕凶手已经杀了他们!
似乎察觉到了严语的心思,赵同龢赶忙解释道:“他们没死,只是……只是……”
“我们的陷阱本是用来抓凶手的,外头又封路了,并未想到你们会过来,所以用药重了些,手段也犀利,只怕他们想醒过来,需要……需要很长的时间……”
严语也早有所料,没死就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此时朝赵同龢问道:“师叔,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影响他们的记忆或者智力么?”
赵同龢沉默了片刻:“倒是不会有这方面的影响……”
严语也松了一口气,但他发现赵同龢的脸色并没有变得更好一些,仍旧愁眉不展,而赵同玄和身后的老人们,也没有半点生机与活力。
严语只是扫视了一眼,便能发现他们眼中的悲愤,忍不住朝赵同龢再问:“师叔……这是怎么了?”
赵同龢没有说话,倒是赵同玄用力架了一把:“起来,一起去看看吧……”
严语心头涌起不祥的预感,虽然腿脚发软,但还是硬撑着站了起来。
隔壁的房间里,地板上全是水渍,一张草席上,躺着敦煌山的一名师叔,大家都叫他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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