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么原因黄诚将一头长发剪成了一头接近光头的寸头,一扫以前总是满头油腻长发邋里邋遢的形象,黄诚一下变得清爽干净起来,帅气的五官也一下变得清晰明了,剑眉星眸,鼻梁高挺,轮廓坚毅,仔细辨认下来还真是个长相帅气的美少年。可惜深邃的眼眶加上总是微蹙的眉头给人感觉总是那样愤世嫉俗,不易接近。
开学进行了半个月之后,作为班主任的曾老师利用周末的时间已经对班上几名差生做了全面的家访,唯独黄诚一家曾老师一直犹豫不决,一是因为黄诚的爸爸不在这里,另一个方面是黄诚对曾老师让他留级心存芥蒂,不想两人的矛盾进一步加深,曾老师委托女儿代替自己去黄诚家一趟,看到底是什么原因让黄诚天天上课睡觉,不好好完成家庭作业。
这天周末,曾碧娴下班后手里拿着写有黄诚家地址的字条来到向阳电影院附近找寻黄诚的家,可不知是地址不详还是自己是路痴,转来转去就是找不到向阳电影院职工宿舍在哪里,正懊恼没辙的时候突然看见高一(2)班的学习委员黄丽华和几位同学貌似来电影院看电影,仿佛看见救命稻草一般曾碧娴走了过去,幸亏同学中有一位曾经去过黄诚的家,在黄丽华和这位同学的带领下一行三人来到位于向阳电影院后面,穿过一个阴暗桥洞后来到一排破陋不堪的低矮院墙里,这面围墙里并排排列着几排灰墙黑瓦的破旧平房,房屋前的水沟里散发出一种难闻的臭味,除了远处的公共厕所里发出微弱的黄色灯光,周遭黑漆漆一片,连个路灯也没有。
在这幽静恐怖的环境中三人走得胆战心惊,黄诚的家偏偏隐藏在最后一排平房的尽头里,从他家的窗户里透出的灯光证明家里有人,曾碧娴暗喜,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断断续续的钢琴声把三人吓得不轻,黄丽华和那个同学坚决不再往前走了,曾碧娴和两位同学道别后亲自去敲响了那扇油漆斑驳的木门,不一会儿一位挽着发髻,穿着开襟棉布衫的老人给曾碧娴开了门,听曾碧娴介绍说是黄诚的老师,老人有礼貌地将眼前这位长得美若天仙般的女孩迎进了家门。
曾碧娴一走进房间就闻到一股浓重的中药味,可能因为家中长期在熬制中药时残留下来的味道,房间里的摆设很简单,桌椅板凳,木制沙发,茶几,满墙的奖状,明星海报,照片镜框,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在客厅的一角有一个色泽陈旧的黑色立式钢琴,只见一位身材纤细的中年女子背对着自己坐在钢琴前的木凳上指法娴熟地演绎巴赫的“G弦之歌”,音乐非常幽怨,如泣如诉,曾碧娴听得也是如痴如醉,但隐隐听着好像哪里不对,曾在初中应妈妈的要求学了几年钢琴的曾碧娴凭着自己对乐理的知识,发现这美妙的音乐之声中有点小小的瑕疵,曾碧娴走近钢琴仔细观察,发现琴键左边低音阶有个“拉”音似乎发不出音来,这丝毫不影响演奏者的热情,站在一边默默地听完演奏后曾碧娴仔细看了这位应该是黄诚妈妈的女子,白得近乎透明的肌肤不仅显现出了一种病态的美,也给人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娟秀的面庞给人一种美人迟暮的感觉。
一曲结束之后,弹琴女子邀请曾碧娴坐到沙发上,从刚才的自我介绍中已经知道曾碧娴是黄诚的老师,黄诚的妈妈非常礼貌地做着自我介绍,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有气质的中年妇女,曾碧娴有点不知所措,暗想黄诚的妈妈不是听说有精神上的疾病吗?可眼前这位气质女子昂首挺胸,谈吐正常,举手投足落落大方,一点都不像是位病人,通过两人的闲谈曾碧娴知道今晚黄诚不在家,因为爸爸远在武汉工作,妈妈的身体又不好,大半时间都是卧病在床或是在医院里,黄诚平时在家都是奶奶照顾他的饮食起居,但奶奶的精力有限,眼睛也不太好使,所以黄诚现在的行为非常的乖张,没人能管得了他,黄诚的妈妈希望老师多关心关心他,黄诚其实是一个非常懂事乖巧的孩子,心地善良,怕奶奶累着还经常帮忙做家务,之所以喜欢打架闹事是因为黄诚的爸爸妈妈家庭背景比较特殊,让黄诚从小没少受欺负,曾碧娴听着,听着,虽没有完全明白黄诚妈妈的意思但似乎明白了一点黄诚的辛苦,不由自主发自内心地对黄诚产生了一种同情。
在黄诚的家里足足呆了一个小时还是没能等到黄诚回来,但看见厨房里堆满的锅碗瓢盆,地上洒落的菜叶垃圾,曾碧娴看了一眼近乎失明的奶奶,卷起衣袖将厨房仔细打扫了一遍,尽管黄诚的妈妈再三阻拦,曾碧娴把家里的卫生大致做了一遍然后才起身告辞,今晚虽没有碰到黄诚,但明天是休息日,不信你不在家,曾碧娴决定明天白天再来一次,一定要诚心做好黄诚的思想工作,不能让他就这样放任自流下去。
第二天的中午,正好碰到来学校找自己的黄丽华,曾碧娴和黄丽华两人一起来到了黄诚的家,这一次正好碰到黄诚在家门口洗衣服,曾碧娴让黄丽华帮忙去买点菜,中午吃过午饭以后,曾碧娴一直想找机会跟黄诚谈谈,可黄诚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就是不出来,等黄丽华先行回家以后,曾碧娴来到黄诚的房间开诚布公地说道,
“黄诚,我到你家里来家访,即是以老师的身份也是以朋友的身份,我是你的英语老师,我想问问你为什么每节英语课上你都是呼呼大睡呢?你是对我的教学有什么不满吗?”
躺在床上翻着“航空知识”杂志的黄诚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回答道,
“没什么不满,不止你的课,所有的课我都在睡觉!”
“你白天睡觉,晚上干什么去了?你天天上课睡觉,作业不做,你准备什么时候混到高中毕业呀?”
“我高中毕不毕业跟你没关系,你是不是吃饱了没事干,跑我家来管什么闲事?”
“你,你,黄诚,你怎么可以这样?”
曾碧娴气得一时语塞,两眼不争气地开始往外冒眼泪,
“我虽然只是一位新老师,没什么经验,没什么能力,但我只想把我的工作做好,你可以轻视我的授课水平,可以无视我的存在,但我不能无视你,既然你分到了我的班级,是我高一(2)班三十八名学生中的一员,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会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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