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溪桥看到小叫花子不敢硬接半夜的腿功,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但是他身法灵活,一直躲闪,虽不能打败半夜,但半夜也无法拿下他。堂堂路府,高手如云的路府居然拿不下一个小叫花子,这事若是传出去,岂不是很没面子!
“半夜!”路溪桥叫了一声。黑衣少年听到路溪桥的声音里面退后一步停了下来。路溪桥道:“这位小英雄的拳脚功夫路某已经见识了,路某今日有心想结识小英雄,却不知小英雄是否会兵器?”
小叫花子哈哈一笑,从桌子上拿起一柄宝刀,抽刀出鞘,刀身光洁如月,刀刃锋利异常,正是赵丑厮留在“风穴”中的被赵延发取到的那柄宝刀“天道”!而这位小叫花子不是别人,正是赵延发!
那夜他与萧青衫、杨文渊三人杀了残害村民的官兵之后,萧青衫曾邀他一同加入“江湖人”义军,为秦书远效力。但是赵延发似乎有自己的想法,并未同意。萧青衫知他是个倔强脾气,没有再劝,把自己所骑的那匹黑马送给了赵延发。
待萧青衫、杨文渊二人离去后,赵延发也拿上义父赵丑厮留给他的宝刀,骑上黑马离开了破败的村子!
他心中也没有方向,碰巧向北的大路平坦宽敞,索性去一路向北走去。沿途上所见尽是衰败的景象,哀鸿遍野,十几里外都荒无人烟。偶尔能看到几个穷苦百姓,却都衣不蔽体,饿的骨瘦如柴。本就光秃秃的大树连树皮也不见了踪影,像是被脱光衣服的老人,在秋风中暴露着它白皙且干枯的肌肤!
走了两天,他来到了开封城。因为他当时没取走赵丑厮留在“风穴”里的银两,所以这几天他没吃过一顿饱饭,已是饥肠辘辘。刚巧他走到路府门口,见府内外张灯结彩,人来人往,甚是热闹。
他知道这是府中有喜事,自然也就有喜宴。此刻他已经饿的不行,也顾不得什么江湖道义,冲进去就找了个空位坐下大快朵颐。
同桌的宾客突然看见一个小叫花子坐在身边吃起东西来,丝毫不顾,便唤来路府的下人。路溪桥为人仗义,侠义心肠,平日里见到叫花子也会打赏金银。路府上下也受他影响,心肠很好,绝不会为难这个小叫花子。
一个下人走到他面前,让他去厨房,路府会为他准备一些饭菜果腹。赵延发却置若罔闻。这时下人有些急了,骂了他一句。被他狠狠一拳打翻在地!其他几个下人见状也冲了上来,却那是赵延发的对手,都一人一拳,倒在地上哭爹喊娘!
路溪桥被宝刀闪烁的光芒刺到了眼睛,他剑眉一舒,赞了一声:“好刀!小英雄,我出三千贯买你这把刀如何?”
人群中发出一阵阵惊呼!这里面的人大多是平民百姓,并不认识什么好刀坏刀,但是听到路溪桥要出三千贯买,他们对三千贯还是有概念的。一个普通老百姓一家一年不吃不喝,收成也不过一百贯,三千贯大概是他们一家三十年的收成了!
“不卖!”赵延发恶狠狠的瞪着路溪桥:“你们不是要跟我比试兵器吗!快点来吧!”
“好!小英雄果然是个洒脱之人!”他挥手示意叫“半夜”的黑衣少年退下,高呼一声:“惊鹊!”
“惊鹊在此!”
一个爽朗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人们随声望去,一个青衣少年从路府主院的屋顶上,踩着红色的琉璃瓦飞奔而来,他身法比起半夜来更加轻盈,几个起落便来到了赵延发面前!
这个叫惊鹊的青衣少年与那个半夜年纪相仿,容貌比他要俊秀许多,个子也比他高一点,却比他少了一丝沉稳,多了几丝灵气,眉宇间英气十足,像极了他身后的路溪桥!
惊鹊手中拿着一双银色的峨眉刺,朝着赵延发抱拳道了一声:“请赐教!”身形宛如鬼魅一般,逼近赵延发!
赵延发挥起大刀朝惊鹊砍来。惊鹊身子一斜,右手峨眉刺向上一挡,刀刃砍中峨眉刺,当啷一声,溅起一道火花。惊鹊反应迅速,峨眉刺顺着刀刃向下一滑,直直的朝着赵延发的手背刺去!
赵延发惊呼一声,将宝刀一转,刀镡朝上,正好挡住那尖尖的峨眉刺!还未来得及抽手,眼前银光一闪,惊鹊的另一只峨眉刺朝着赵延发的眉心刺来。在峨眉刺离他眉心三尺的时候,惊鹊却突然停住,迅速将手撤回!
赵延发趁机向后退了几步,背心却已经冒出冷汗!
刚才惊鹊若不是及时收住,自己的眉心恐怕就要被他的峨眉刺伤到。到时候就算不死也会重伤。在惊悸之余,他也对眼前这个少年有了些好感!
惊鹊摆开阵势,脚下一动,手持双刺再次袭来。经历过生死一瞬的赵延发此刻也不敢再轻视这个叫惊鹊的少年。他与那个叫半夜的少年不同。半夜的武功以强横力量为主,只要避开他的攻势便能立于不败之地,但惊鹊的武功以轻灵速度为主,稍有不慎,便避之不及,定会被他伤到!
但惊鹊反应迅速,攻势被赵延发避开后会立马想到对策再次出击,就算能避开第一招,也没把握避开他的第二招!
赵延发灵机一动,运起玄功,将内力聚集于双臂之上,双手握住刀柄,立在原地,也不闪避。眼见双刺刺来,他大吼一声,挥起宝刀迎着双刺砍去!
当啷一声,刀刃与双刺相交,火花四溅!惊鹊惊呼一声,身子被一股巨力向后推,他踉踉跄跄的退了五六步才停住,双臂被震的酥麻,手掌也隐隐作痛。他低头一看,一双虎口居然被震裂,殷红的血顺着手心滴落在银白色的峨眉刺上,宛如白雪之上的点点红梅,甚是惊艳!
半夜急忙向前询问他的伤势,惊鹊摇摇头说并无大碍,小心翼翼的将手贴近衣服,怕他看到伤口!
原来赵延发在电光火石间已经想好了对策。刚才的半夜以力量为主,速度不快,赵延发便利用速度取胜;而惊鹊速度虽快,但是力量不足,他便以力量压制!
惊鹊望着自己的虎口良久,才抬起头,望着赵延发,道:“是我输了!”
赵延发对他颇有好感,连忙摇头:“方才若不是你及时收手,我此刻恐怕已经是一具尸体,多谢不杀之恩!”
两人隔空相望,久久不语,一时间院子里变得异常安静!
打破这份安静的是路溪桥,他拍了拍手,朝赵延发走来,边走边说:“小英雄果然厉害,半夜和惊鹊是我府中武功最高的两位,却都败在了小英雄的手下,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他来到赵延发身边,问:“还未请教小英雄尊姓大名?”
赵延发报了姓名。路溪桥点点头,道:“整个开封都知道我路溪桥平生最爱结交英雄豪杰,今日赵兄弟来我府上,便是缘分,倘若赵兄弟不嫌弃,可否在我府上住些时日,让路某也尽一下地主之谊!”
一句话让府中宾客心里暗自发笑:你路溪桥平时最爱结交的不是良家妇人吗?什么时候又变成了英雄豪杰了!
赵延发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吃了人家酒席,打了人家的下人,居然还被人家邀请在府上住些时日。似乎自己做错了事吧!他抬头看了看路溪桥,他满脸虔诚,且面相和善,不像阴险狡诈之辈!
他又转头看了看一旁的惊鹊与半夜,两人的眼神中居然充满了期待,仿佛在跟他说:答应了吧!我们也想让你留下呢!
赵延发突然觉得面颊有些发烫,朝路溪桥一抱拳:“路前辈,晚辈今日扰了府上喜事,多有得罪!多谢路前辈大人有大量,晚辈在此谢过了!”
“赵兄弟这是说的哪里的话!”路溪桥扶住他的双手:“路某大喜之日,赵兄弟带着这么厉害的武功给我当贺礼,路某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路溪桥不愧是一代豪侠,被赵延发惊扰了喜事却也不计前嫌,还邀请他去内堂酒席上坐了个上座。
一场闹剧就这样结束了,下人们迎着宾客坐下,重新上了酒食。客人们坐下继续喝酒吃菜,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半夜与惊鹊站在屋檐下,默默地发呆。一个白衣女子朝两人走了过来。女子看上去二十岁左右的样子,样子不是多么漂亮,但是看上去很舒服,穿着打扮也很朴素,仅在发髻上插了一枚银簪子。
半夜和惊鹊看到女子,叫了一声:“明月姐姐!”
明月看着惊鹊,问:“让我看看受伤了没有?”
惊鹊摇摇头说:“没有,我没受伤!”
“快给我看看!”明月声音变得有些严肃,惊鹊吓了一跳,低下头,缓缓地将手掌摊开,虎口上的裂口像是猛兽的血盆大口,甚是吓人!
“居然学会骗人了!”明月一噘嘴,看上去很不高兴。半夜也很是害怕,躲在惊鹊身后,小声道:“明月姐姐,惊鹊是怕你担心!”
“放屁!”明月啐了一口:“你们这样才是让我担心,半夜,你刚才也被伤到筋骨了吧!你们两个赶紧去我房里,我先给你包扎一下伤口!”
半夜和惊鹊嘿嘿一笑:“明月姐姐你真是好人,怪不得别枝哥哥总是说想要娶你呢!”
“两个小王八蛋瞎说什么!”明月虽然在骂,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是喜悦夹着羞涩。惊鹊哈哈大笑:“半夜你看,明月姐姐脸红了!”
明月突然将脸一拉:“你们两个赶紧去,要不然一会儿我告诉厨子把你们两个炖了!”
“吃人是犯法的!我要去告诉别枝哥哥!”
“再胡说小心我抽你们!”
……
路府上下,一片祥和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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