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延发被他问的一头雾水,摇摇头很是不解。萧天宇微微一笑,道:“赵盟主你年纪轻轻便已是武盟盟主,河南的豫王,又身怀绝世神功,天下之大,恐再也寻不出第二个来!”
赵延发摇头失笑:“萧教主说笑了,这不是还有你么?”
萧天宇继续道:“虽我跟你接触时间不多,但是我也看出来了,你这人最大的缺点便是太正直了。”
赵延发更是不解,问道:“难道正直有错吗?”
萧天宇摇摇头,道:“正直没有错,但是要看在什么地方。若是方才我不在佐竹近勋面前与新兵卫假装和好。今晚你或我来把他杀了,他们定然会怀疑到我们身上来。若是跟他和好了,他今晚被杀,那些倭人就怀疑不到我们头上来了!”
赵延发点点头,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心里却是极为慌乱。他这人乃是魔教教主,不仅心狠手辣,而且攻于心计,我也常常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他年纪不大,却相当老练,假以时日,他定当会是江湖上的一大祸害!
萧天宇似乎是瞧出了赵延发的心思,微微一笑:“赵盟主,我虽然精于算计,但是这只对我的敌人才会如此。你虽然跟我有嫌隙,但是你我之间并没有深仇大恨,所以你大可放心,我是不会加害于你的!”
赵延发被他瞧出了心思,面上一红,叫道:“萧教主,在下并没有这个意思!”
萧天宇哈哈一笑:“沚微说的果然没错,赵盟主不会开玩笑,甚是无趣。走了,回去休息!”转身离开了甲板。
赵延发突然想起什么,在他身后叫道:“你要睡就在甲板上睡吧!我屋子里可盛不下你这尊大神。”
“无妨无妨,庙小点就小点吧!挤挤就行,我不在乎的!”
“可是我在乎啊!”
萧天宇不听赵延发的话,转身走进了房间。赵延发无奈的摇摇头,也回去了房间。
第二日清晨一大早,赵延发就听到甲板上吵吵嚷嚷的乱成一片。睁眼一看,萧天宇却不再房间。他急忙穿上衣服走了出去。来到甲板上后,只见一大群倭人武士站在甲板上,叽里呱啦的说着什么。萧天宇和庄子岩也是神色慌张的说着话。
赵延发知道他们是发现新兵卫失踪才这样的,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走上前去,问道:“庄兄,发生了什么事?”
庄子岩见是赵延发,一抱拳,道:“赵公子,不瞒您说,今天一大早我们竟发现新兵卫大人失踪了。佐竹大人派人在船上找了一遍也没有找到!”
赵延发一声惊呼,叫道:“新兵卫大人失踪了么!昨夜他喝了这么多酒,会不会是掉在海里淹死了!”
庄子岩恍然大悟:“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新兵卫大人虽然水上功夫了得,但是喝醉之后脑子不清醒,若是半夜里起夜,失足掉下大海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他急忙用倭语召集船上的武士去海面上寻找。这时,徐逸之和徐沚微也听到响声来到了甲板上。徐沚微问道:“这些倭人在做什么?一大早就吵吵闹闹的,搅了我的美梦。真是烦人!”
萧天宇微微一笑:“昨天那个偷看你洗澡的新兵卫失踪了,这群人正在四处找他的尸体呢。”
徐沚微一听,心中顿觉舒畅,笑眯眯的望着赵延发,轻声问道:“延发哥哥,是不是你做的好事呀。”
赵延发被她吐息弄得耳根发痒,面上一红,道:“不是我,可能是他自己喝醉了掉下大海淹死了吧!”
徐沚微啐了他一口,道:“延发哥哥,你既然性子正直,就不要学萧教主骗人了呗,你看看你脸都红的都像猴屁股了。”
萧天宇微微一笑,问道:“沚微,难道我撒谎骗人不会脸红么?”
徐沚微笑道:“你啊,骗人的技术是天生的。你若是会脸红,那你就不是萧天宇了。”
几人正说着,突听见船尾传来几个倭人的喊叫声,四人急忙跑过去。只见几个倭人腰上拴着绳子,从海面上提上一具尸体来。尸体经过海水浸泡早就腐烂不堪,又有海鱼吞吃,早已面目全非,但是根据个头还有身上的衣服以及手上缠着的白布还是能辨别出这具尸体就是那失踪的新兵卫。
众倭人见新兵卫已成这副模样,个个跪在地上嗷嗷痛哭。徐沚微吓得一声惊呼,躲到了赵延发身后,又想起那尸体腐烂不堪的样子,竟连连作呕。
萧天宇却是突然扑通一声趴到新兵卫尸体面前,失声痛哭,嘴里喊着:“新兵卫大人啊!昨晚明明已经答应我,等回到扶桑就带我去烟花之乡快活一番,怎么今日你却丢下我自己去了!”
众人见他痛哭流涕,皆以为他昨夜和新兵卫喝酒畅聊,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反而有几个倭人过来劝他。赵延发见萧天宇感情流露的极为真挚,涕泪横流。真像在悼念故友一般。若不是他知道实情,定也会被他骗了,觉得好笑,竟然情不自禁的笑出了声来。
几个倭人听见赵延发的笑声,蹭的站起身来,拔出腰间武士刀,握在双手间朝他走来,口中八嘎呀路骂个不停。
原来这几个人是昨天与新兵卫一同偷看徐沚微洗澡的倭人武士。昨天四人亲眼所见赵延发想要置新兵卫于死地。今天一早发现新兵卫失踪,几人便怀疑是他杀了新兵卫。突然又听到他的笑声,四人终于按奈不住,非要杀了赵延发替新兵卫报仇。
赵延发神功盖世,天下已鲜有敌手,对付这四人自然不在话下。但是他刚想出手,却见萧天宇的目光扫来,朝他使了个眼色。他登时明白过来。若是此刻与他们动手,定是承认了是自己杀了新兵卫,到时候就真的百口莫辩了。
于是他便收回神功,一步步的往后退去。徐沚微见他突然停手,心中不解,问道:“延发哥哥,你为什么不动手杀了这些倭寇?”
赵延发道:“萧教主他有计谋,我现在不方便动手。”
庄子岩和萧天宇齐齐向前,将四位怒气冲冲的倭人武士拦下来,庄子岩一直用倭语劝着四人。可是四人依旧不依不饶,非要杀赵延发给新兵卫报仇。
吵闹声引来了天神丸的主人佐竹近勋。新兵卫尸体被找到的事已经有人告诉了他。他刚赶到甲板上,就看见四个倭人武士正剑拔弩张的朝着赵延发逼近。气的佐竹近勋怒喝一声:“八嘎!”一个箭步冲上前来,啪啪啪啪一连给了四人一个大嘴巴。
四人见是佐竹近勋,吓得将刀收回刀鞘,退到一旁。佐竹近勋急忙来到赵延发面前,叽里呱啦说了一通倭语。庄子岩在旁边道:“佐竹大人说,这四人粗暴无礼,冒犯了赵皇爷的威严,还请赎罪。”
竟然对我这样客气!赵延发心道:若不是萧教主说我这里有宝藏,你这混账见钱眼开,恐怕早就把我丢下大海喂鱼去了。他抬头对庄子岩道:“庄兄,你跟他说,新兵卫大人的死我们也是很难过,还请他节哀顺变。对了,节哀顺变他听的懂么?”
庄子岩哈哈一笑:“自然是能听得懂。”他将赵延发的话用倭语说给佐竹近勋听。佐竹近勋听了连连点头,朝着赵延发一抱拳。转身对众倭人武士说了几句话,似乎是下了什么命令。
众倭人武士听完,齐齐点头,另有两名倭人抬起新兵卫的尸体,抛进了大海之中。那四名武士见新兵卫的尸体沉入大海,齐齐跪在地上,叽里呱啦说了几句倭语。佐竹近勋一听,脸色一变,用倭语骂着几人,八嘎呀路不绝于耳。
萧天宇见众倭人皆是神色慌张,便问道:“庄兄,他们这是在说什么?”
庄子岩道:“萧兄你有所不知,这四人跟新兵卫大人是同乡。被新兵卫带着来到佐竹大人船上。四人如今的荣华富贵都是新兵卫大人给的。四人见新兵卫惨死,不想独活,便要刨腹自尽,让佐竹近勋大人当他们的介错人!”
切肤是扶桑国武士道精神中光荣的一项。切肤者需要一刀切开自己腹部,除去内脏,慷慨赴死。但由于这过程太过痛苦,切腹者便会找一个人持刀站在他身后。切腹者一刀切开腹部后,那人便一刀斩下切腹者的头颅,以减轻切腹者的痛苦,称之为介错。
萧天宇听庄子岩说完切肤与介错的故事,顿觉好笑。这倭寇切腹自尽看似很有骨气,但是又因为怕疼再找介错人来为他们接触痛苦。还不如直接割喉,死的还痛快一些。
佐竹近勋又跟四人聊了一会儿,好像四人心意已定。佐竹近勋便不再相劝。四人跪在地上,解开上衣,露出胸膛小腹来。四人各自从腰间掏出一柄短刀,在手上擦拭干净。
听庄子岩说,因为切肤十分痛苦,需要介错人剑法必然厉害,一般介错都是一对一,但是佐竹近勋却是一对四,可见他剑法定然是厉害。若不然怎么能一人为四人介错。
四人拿起刀,齐齐捅进自己小腹,从左至右切割过来,留下一道横着的刀口,顷刻间血流如注,四人面色苍白,却强忍着一声不吭。徐沚微从来没见过这样血腥的画面,躲在赵延发身后不敢去看。连徐逸之和赵延发都闭上眼睛不去看他。
四人割了一刀后,又从上而下,割了一刀,在腹部留下一个“十”字,却正是切肤者最常见的“十字切”。在腹部切开一个十字状的伤口,能让内脏爆裂流出,这也是切腹自尽的传统。
佐竹近勋见时机已到,举起手中长刀,朝着第一个人脖子砍去。只要他速度够快,定会让四人减少许多痛苦。
就在长刀将要砍中那人脖子的瞬间,突然当啷一声脆响,长刀竟从中间直直断成两截。佐竹近勋吓了一跳,啊的一声向后退了一步,竟错过了为四人介错的最佳时机。
切肤的剧痛传来,四人脸色苍白,嗷嗷惨叫,咣当倒在地上,肠子随着鲜血流满整个甲板。切腹自尽者为了表现至极的勇敢与胆识才选择这样做,所以临死前一声不吭。介错人就担当了这样的一个角色。但是佐竹近勋的长刀突然折断,错过了最佳时机,四人惨叫连连,狼狈至极,却是整个切肤历史上最为失败的一次。
四人在惨叫声中没了气息。佐竹近勋极为愤怒,将短刀往甲板上一丢,骂骂咧咧的回了船舱。
可是好好的一把刀为什么说断就断?而且早不断,晚不断,偏偏在将要砍中那倭人的瞬间才断。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但是萧天宇却知道是为何,因为这件事是他做的。赵延发也知道为何,因为他看见了是萧天宇做的。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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