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觉得这仗要大打起来,怎么得也要到月底,谁知道……”
“啊?已经大打起来了?”掌柜眼睛瞪大了。
“就是这几天吧。”洪敏再次叹气,“祁帅的帅府,就在栎城,栎城离我家,多近呢。
走到半路,我就急得什么似的,可既然出来了,唉,掌柜的,咱们认识十几年快二十年了,这一回,想请您帮个忙。”
“您说您说,您只管说!”掌柜满口答应。
“我想把这货放在您这儿,下一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这货您替我看着卖,多少都行,卖了银子,先收在您这里,等我下趟来……”
洪敏的话哽住,片刻,带着丝笑接着道:“要是来不了,这银子,您就替我施舍出去吧,怎么施舍都行。”
“您看看您这话,呸!这是哪里的话?像您和您家老爷子这样的慈善人,神鬼都保佑!
明年我等您来!一准儿能等到您,就连您这货,都指定能卖个好价钱!”
掌柜每一句话都用力加重着语气,仿佛语气越重,这话就越管用一样。
“托您吉言。”洪敏笑着拱了拱手。“既然这样,我这就让他们把货卸了,烦您给我们准备些干粮,明儿天一亮我们就启程回去,您也知道,我这心里……唉,归心似箭。”
“懂懂懂,我懂!您放心,您安坐,我先给您拿把钥匙,货就堆最东头那间厢房,正好空着。
我得亲自去一趟厨房,得多交待几句,我记得洪大爷最喜欢吃我们铛头卤的咸羊肉,让铛头赶紧,今天夜里卤好,正好给您明天带上,让铛头多放几把盐,这天热了,得咸一起才行,您宽坐。”
掌柜一边说一边站起来,洪敏也跟着站起来,笑着冲掌柜拱了拱手,和安孝锐一前一后出了屋,洪敏走出几步,站在院子中间,示意安孝锐,“你去说一声,东西堆最东头的厢房,明天天一亮就启程。”
洪敏说着,将钥匙递给安孝锐。
安孝锐接过钥匙,连走带跑往棚子过去。
第二天,天还没怎么亮,洪敏就辞了掌柜,和众一起,策马往回,离镇子远了,周娥勒停马,看着同样勒停马的洪敏,沉默片刻,跳下马,走到洪敏面前,长揖到底。
“先生大恩……”
“不值什么。”洪敏摆手打断了周娥的话,看向李苒,“就此别过吧,希望姑娘此一去平平安安,从今往后,平安喜乐,一生顺遂。”
洪敏说着,在马上冲李苒拱手欠身。
“多谢先生,替我谢谢洪老先生。”李苒欠身还礼。
洪敏脸色微僵。
周娥上前一步,拉住了洪敏的马缰绳,仰头看着他道:“跟我们走吧。
昨天我们商量过,往北走一走再往转东,就进了朝廷地界,您家老爷子让您来,不是说了,让您跟着姑娘。
跟我们走吧,洪家总要留下一支。”
李苒呆了一瞬,脸色惨白,直直的看着洪敏。
她竟然没想到!
洪家,只怕凶多吉少了。
“三弟带着家小在外游历,必定平安无事,有他就够了,家里,父亲他们,得有个人料理,多谢,就此别过吧。”
洪敏语气虽轻却极坚决,弯腰从周娥手里拉出缰绳,用力抖动,纵马而去。
“那样的君,这样的臣子,怎么就亡了国了呢?”
安孝锐看着洪敏越来越远的身影,沉沉叹了口气,感慨道。
“那是因为,从仁宗往上数三代,甚至四代五代,没有一个不昏头的。赶紧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周娥接了句,翻身上马,掉转马头,往西北疾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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