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眨眼便又是两年过去了。
此时的程贤,是个十三四岁的瘦弱少年。三年里,除去继续学习师父临走时交代的功课外,他还在村里谋了一份放牛的差事。因为把村里的牛群打理的像模像样,再加上平日机灵乖巧,很受老族长的喜爱,一些族里的大事小情老族长倒也常叫他来帮衬。老头儿明里暗里表示,想把自己的孙女章梦卿许给程贤,惹得村里的小伙子们嫉妒不已。程贤自己却表现的并不十分在意,空暇无聊时,便唆使二牛和自己一起偷鸡摸狗,玩的不亦乐乎。
天还没亮,村东头吴寡妇家的母鸡就开始“咯咯咯”的叫个不停。不一会儿,寡妇家的土墙上探出个人影想翻出院子,却笨拙的卡在墙上动弹不得。墙院内有人压低嗓子急道:“二牛你个憨货,赶紧上去,我的肩膀头都快让你踩折了!”墙上那人影使了半天劲儿,终于扑通一声,一头栽了出去,哼唧几声才对院子里的人喊道:“程贤,快出来呀!”
话音没落,一个灵巧的身影就翻身跳了出来,手里还拎着一只咯咯直叫的老母鸡。一声唿哨,从院子外边窜出一只放风的黄狗,程贤随手就将母鸡抛给黄狗。黄狗极通人性,一口咬住母鸡的脖子就不再松口。不顾吴寡妇家里传来男人低沉的咒骂声,两人身后跟着黄狗,嘻嘻哈哈的朝村外跑去。
跑到山脚一处没人的地方,黄狗乖巧的趴卧在一旁,看着两人开始忙活起来。二牛拾来干柴点燃,又将火堆拢好;程贤将鸡毛拔干洗净,又把秃毛鸡串上木棍搭在木架上烤起来。看两人熟稔的配合,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勾当。不一会儿,火堆旁就香气四溢,馋的黄狗来回不停的踏着前蹄,嘴里还呜呜的叫着。等香喷喷的烤鸡下架,已经是天光大亮。程贤先把鸡头连脖子一齐扯下抛给黄狗,才和二牛迫不及待的一人撕下一只鸡腿。
正要大快朵颐,就听有人在背后轻轻“哼”了一声。程贤也不吃惊,回头将手里的鸡腿递了过去,笑嘻嘻道:“梦卿姐姐,鸡腿给你!”
章梦卿看着烤的油腻腻的鸡腿,皱皱眉。再看看两个一身烟熏火燎的倒霉孩子,才轻叹一声道:“二牛,你又跟着程贤胡闹!吴寡妇都告到太公那里去了,看你两回去怎么交代!”
看着二牛一脸的窘相,程贤哈哈大笑,拍着二牛的肩膀道:“二牛不怕,有事我担着。太公最疼我,大不了就是一顿数落。”说完便抽回鸡腿,大口嚼了起来。
章梦卿见吓唬不成,悻悻的挑了个干净的石头,用手帕拂了拂,才双膝并拢坐下。程贤一边吃一边偷眼看向对面,那章梦卿正值二八年华,生的美目流盼、桃腮带笑,怎么看都该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全不像荒野山村里生养的。程贤眼睛越看越直,嘴里的烤鸡都没了滋味儿。
章梦卿见程贤直愣愣的看着自己,刚才的一丝恼怒还没消去,心里却多了一番得意,只是不愿表露。她故意板起脸,狠狠剜了他一眼,弄的程贤老脸一红,慌忙又去啃手里的鸡骨头。
见两人吃的差不多了,章梦卿轻拂衣袖,才不急不慢的说道:“童儿,村里的牛可曾照料妥当?过几天就是耕种的节气,要是村里的牛吃不饱,没力气下地拉犁,耽误了农事,就怕太公也要气急了揍你……”
她正巧又被一旁吃完鸡头的黄狗,伸着油腻腻的舌头舔着手背,章梦卿再也绷不住,忍不住一边撸着狗头,一边用衣袖遮掩住粉唇笑出声来。
程贤面上一紧,连忙抓起串着烤鸡的木棍,用力扯下一只鸡翅膀,再朝黄狗打声唿哨,头也不回的朝村里跑去。没跑出多远,一个趔趄差点被赶上来的黄狗绊倒,又惹得身后一串银铃般的笑声。程贤倒不是怕牛吃不饱耽误事,而是借机掩饰刚才自己的失态。他自问混迹化龙岭这些年,脸皮早就当屁股使了,可不知为什么,一见到章梦卿自己就会心慌意乱!
黄狗忙前忙后,驱赶着牛群朝河边的草地缓缓行去。程贤仰面躺在大青牛的背上,眼前依然浮现着那个俏丽的面庞,心情一阵烦乱。索性翻身跳下牛背,任由牛群在河边吃草,独自来到一颗大树下,随手拔起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靠在树身上继续的胡思乱想。想着想着,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程贤还在昏昏欲睡,一阵呼啸声从远处天空隐隐传来,惹的黄狗向天狂吠不止。程贤被狗吠声惊醒,揉揉双眼,只见一团黑光从东边天际破空而来。那黑色光团起初还是笔直的向前飞行,速度极快;可快到他眼前的时候就开始在天上画起蛇来,摇摇欲坠间速度也慢了下来。最后,那黑光终于支撑不住,斜斜地坠入化龙岭西边的一处山坳。
程贤打小就和老道闯荡江湖,稀奇古怪的事情也见过不少,从小就胆子够大。他招呼黄狗一声:“大黄,看好牛,我去去就回!”,然后一骨碌爬起来就往黑光坠落的山坳里跑去。黄狗平日最听程贤的话,急的在原地团团乱转,就是不敢跟去。
饶是程贤对化龙岭上的小路捻熟于胸,仍是用了小半个时辰的功夫,才来到那处山坳近处。顺着之前黑影坠入的方向看去,除去一颗明显刚刚被撞断的小树倒在地上,以及一串被碾压过的草痕,就再没看到任何异物。
程贤来到近前四下寻找,却一无所获。暗自纳闷间,身子一斜就靠在一旁的大石头上苦思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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