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希望就是奔跑。
脑海错杂,眼泪倒回,在心底洒落一场大雨,呼吸越来越费力。
道阻且长。
已经跑过了漫长的六个左向,还有三个右向,之后就是石狮子,找到它嘴里的顽石然后击碎,门就会开。就能重见天日。
狠狠砸碎石狮嘴里的顽石,伸手挡住刺眼的光芒破门而出。
这是哪?
脚下是斜六十度的万丈深渊。云烟缭绕。像是踩空或是被什么东西拽住,脚跟坠落下去。
是天堑谷。
儿时常与奶奶到此砍柴,深谷里总能听见自己稚嫩的呐喊声在回响。
映入眼帘的是残破的旧楹联和数年前堂前燕筑巢的一点泥白。
扒开高密的荒草,显现着破砖烂瓦和坍塌的土墙。
是老家。坐落在半山。人去楼空数年。
半山上的夏夜,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萤火虫在草丛里,松林中,秋千上,女童的长发间,随晚风摇曳成光的海洋。围绕着老家的密林里有怪蛇,密林上空还有儿时钻进梦境的可怖的猫头鹰。老家几里处有个瀑布崖,似天门山高耸。
老家静静地沉睡在荒芜里。残破的旧楹联和数年前堂前燕筑巢的一点泥白灼烧着他的记忆。
爷爷曾就坐在这堂屋里,笑呵呵地叫他去打一两小酒,奖赏他一点小钱。爷爷牙齿松动,总要把豆谷煮得绵软,味道浓厚,从记忆萦绕到现在。
奶奶也来了,她与爷爷谈论起来。父亲不知何时回了家,恰好他自己也在,祖孙三代终于完整在一起,其乐融融。
烟火绚烂的团圆年夜,或许一家人又能一起看到天龙戏珠的场景。舞龙人们高举着灯龙,走街串巷,探访家家户户,最后在瀑布崖进行化龙仪式。
苍龙下海,人寿年丰。
……
他迈出步子,脚下踩空。坠落的瞬间,斜崖的泥土和高树齐刷刷地翻滚而下,像是又一次坠落万丈天堑谷。
此刻他最想成为一只鸟,只要挥动翅膀就能逃离。
可他还是坠了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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