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小白苏长大了,好长时间没回来了。”
“不是才一个多月吗没回来吗?”
“是咯!”这家小卖部老板三十几岁,白苏管他叫陈叔,他是白苏最尊敬的人之一。
白苏过了桥准备走进巷子时,忍不住在巷子口的一栋旧楼房前停住脚步。这栋旧楼房没有人住了,墙上的爬山虎早已变成枯枝败叶,木门上的红漆掉了许多,有些泛白,两边的对联也烂得看不清上面的字迹。最让白苏难过的是栽种在大花盆里的月季花他们也没再管过,已经变成了残枝烂叶,就和她那段被时间消蚀得残缺不全的记忆一样,除了她自己,不会有人多留恋一下,哪怕是和她一起拥有过这株月季花的美丽和这段记忆的人……只有从干净的窗面上,白苏才能勉强认为旧楼房的主人还未遗弃这里。
然而这里的热闹,早就不存在了。自从上了高中,她更加怀念以往和他们一家坐在桥上吹凉风聊天的夏夜,即便被蚊虫叮咬,她也和他们一样乐此不疲。那时,星空下,小桥上,岁月安好,故事长流……
现在的夜晚再也不会看到里面灯火通明,再不会有灯光照着她一路走进小巷……
“白苏!”白苏闻声转过去,一个穿着淡蓝色卫衣的少女站在她面前,她披散着的秀发随风飘起,细看着,她的五官并不怎么样——单眼皮小眼睛,下唇稍厚。好熟悉的一张脸……
“你是……陆欣!”白苏想起来了,这是她的小学同学,自从在南桥小学毕业后她就再也没见过她的这位小学同学了。白苏对她印象最深刻的事便是在六年级快毕业那年,她老是在班里炫耀她爸妈要送她去一所私校读初中。除此之外她对她没什么印象,白苏却不奇怪她还记得自己,“你怎么在这儿?”她礼貌性地问一句。
陆欣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刘海,说:“我来找朋友玩。”
白苏朝她身后望去,一栋平房前站着几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少男少女,少男都抽着烟在和少女们说笑。白苏点了下头,本想就此别过,陆欣又说:“听说你考上华一了!不过也很正常,你以前就是一个学霸嘛。我还听说我们班那个……就是那个……特别傻帽的那个男生……我忘了叫什么了,他也考上了华一哎。真稀奇,是吧?我记得班里同学还讲过你们俩的小话呢。”
“我以前听你说过你初中要去读私校了,你现在在哪儿读高中呢?”白苏忽略陆欣的那番话转而问道。
“在清水中学混着呢!对了,你QQ号是多少?”
白苏从书包里拿出笔把一串数字写在她手上。随后说了声再见就走了。
她回头又看了一眼,陆欣已经走进那群人中,一个男生亲昵地揽着她的肩膀。
白苏打了个激灵……
吃过午饭,白苏看电视一直看到了下午五六点,仍没有做晚饭的打算。这时,家里的电话铃响起来,她赶紧跑过去接听,电话那头传来爸爸疲倦的声音:“小苏,下雨了我在镇上的超越超市门前,你带伞来接我一下。”白苏看了看外面,天阴沉沉的,她听到雨珠“啪嗒啪嗒”打在地上的声音,瞬间烦躁起来,不由得在心里埋怨爸爸为什么出门不带雨衣。
她应了一声,挂掉电话后就拿起雨伞出去了。就算再不情愿,她还是得去接。
她走到白爸面前时裤子已经湿了大半截,白爸看着她的脚责问道:“怎么穿拖鞋过来了。”
白爸个子不高,身材微微发福,四十好几的模样,就算不笑,也能看到他眼角的皱纹。他皮肤红黑,双眸很深邃,眉毛很浓——这点白苏和他很像,从他眉毛的弧度可看出,他经常皱眉。他穿着一家电瓶厂的灰色粗布工作服,看起来比他实际年龄老了好多岁,身上的硫酸味,白苏早已经闻习惯,感觉也不是那么刺鼻了。
白苏没好气地说:“不穿拖鞋等走到这里我的鞋子都要湿完了。”
“家里不是有雨鞋吗?”
“那都好久没穿了,脏兮兮的。”
“你这孩子,万一着凉了怎么办!”
“没事的,我们现在可以回家了吗?”
白爸看了看白苏空捞捞的手,问她:“你带的雨衣呢?”
她忽然想起自己当时在闹别扭,故意弄得匆匆忙忙,连鞋都没换,只拿着一把伞就跑了出来,压根儿没想到爸爸骑着电瓶车。想到这儿,她愈加烦躁,生气地责怪白爸:“你又没说带雨衣,我怎么知道啊!”
白爸见她生气,赶忙收起不满的神情,对她开玩笑说:“你这孩子,越长大脑袋越不灵光啊,咋办喽!”
白苏没说话,站在一旁生着闷气。过了一会儿,她才开口说:“晚饭我还没开始做呢!”
“没事,我们去吃你最爱吃的干挑面。”
白爸的这句话让她瞬间忘掉刚才的不顺心,她抬起头看着爸爸,才发现他身上差不多都被淋湿了。看来他是在骑车回家的路上遇到了大雨,雨珠打得他睁不开眼,他才停下来在超市门口躲雨的吧。或许是觉着离家不远了才让她过来接他的。
白苏撒娇似的说:“一碗干挑面吃不饱。”
“那就多吃几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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