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撞,是改行了吗?”朱九九站在山坡上,遥遥的望着山脚下那突然整治的干干净净,甚至还有一些庄严肃穆的小房子满脸怪异看着贺旗,忍不住问道:“你不要告诉我,那真的是一家银行!”
“好像就是银行啊。”贺旗也觉得有些好笑,这是李撞出山之后的第三天下午,其实早在前一天的时候,张德利就发现了些怪异的人进了这片山区,大名县三面环水,只有一个兴国县紧紧的接壤着,但大名县的县郊,也并非是什么到处是水的好去处,一条条的山脉将大名县和渭河阻断了开来,在山脉和渭河之间的,正是大钱村这种小小的村落,原来的时候,正如张有所说的那般,这大钱村后面的大钱山间有一条小路,想要买些什么,穿过这小路也就到了大名县,县城里什么都有,存钱自然也是去县城里的银行。
张有那时候说的轻松,走路一个小时就是大名县,可贺旗他们这几个人在山里待了一天之后,就发现这张有的消息简直太落后了,原因也很简单,这大钱山的泥石流不断,那小路本来就是山间一线天一般的一个所在,泥石流一来,早就被落石和泥土堵的严严实实,想过去,也只剩下翻山越岭这么一条路,那条路,长倒是很长,可宽就不算太宽了,大约也就是巴掌大小的地方,想过去,得先练练杂技。为了这件事,张德利还拿着刀子在张有面前比划了几次,吓得张有都不敢和他们多说什么,既然路被堵住了,那么如今这附近的几个村子想要购置些东西,那么唯一的选择也就是顺着渭河绕上这么一圈,至于这个距离,不提也罢,张德利跟着张有走了一圈之后,整个人都废了,早上七点多出门的时候,张德利还说什么回来吃饭,他倒是真的回来吃了一顿饭,可那也是晚饭。
“李撞这银行修起来有什么用?这里的人穷的裤子都没两条!”朱九九非常奇怪的扭着鼻子好奇了起来,贺旗既然决定在这里做点事情,地方的情报总是要知道一二的,张有这个土著,自然是最好的选择,可说来说去,有的也只有贫穷这两个字,靠着土地吃饭又能有什么钱,李撞弄出来个假银行,能够玩的局面也有限的很,朱九九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李撞是打算做点高息存款的把戏把这地方村民手里的那点钱吸干,可就算是他挨家挨户都成功了,那能有一万吗?
“大钱或许没有,可小钱总能凑出一些的,如果不是这样子,他们这些人哪里来的钱去养什么山羊。”贺旗这话倒是没有说错,农民虽然赚不到钱,可中国毕竟是个人口大国,没了农民种地,大家总要饿死或者起来闹事的,是以国家方面,每年总要拨些款子作为农业补助发下去,土里刨饭吃的人生性节俭,有了钱都是攒着应急,所以,贺旗笑道:“或许李撞真的能赚点钱,只是这点钱,对于他这种大老板来说,真不当什么的。”
“他要能赚到钱那就怪了!”这时候,张德利哼着小曲就爬上了这小山坡,他这两天心情总的来说还算不错,虽然跟着张有走了一趟大名县吃了不少苦头,然而一回来看到李撞的人在折腾那个小房子,脸上的表情立马就丰富起来了,有些愕然这个是免不了的,更多的是幸灾乐祸,那小房子张德利也已经打听过了,早些年是个村公所,砖瓦结实,算得上这附近一等一的好房子了,李撞派来的人租这房子下来可是费了不少口舌,钱也是花了一点,当然了,在这种小村子这小房子也租不出什么天价去,可要把村公所变成银行,那就不是几千块钱的事情了,哪怕是没什么又贵又沉的保险箱,那外面也得像模像样吧,这样一来,钱就海了去了,同样的这个海字是比不了城里的,但这些投资,想要靠着附近的小村子收回来,真的是有些难。
“银行的柜台只要用些普通玻璃就可以了,保安还有职员的制服也没有多少,最多买个破旧些的保险柜,外面刷些邮政储蓄的标志,然后就是打印机和电脑,真是没有技术含量的局面啊。”贺旗笑了笑,对着朱九九淡淡的说道:“我这个朋友,真的不一样了,真不知道老爷子准备了什么给我,要是老爷子那一场用他做主角,或许会让人很失望。”
“或许,只是在示弱呢?”朱九九眉头皱了皱,突然,有了这个念头。
“咱们这样做,是不是太丢人了啊。”与此同时,马成空弯着腰没精打采的拨弄着手里的扫把,将一堆屋里的砸碎扫到了一起,忍不住对着李撞从广东叫来的一个兄弟这样发了一句牢骚,他们这一次去了渭北之后,先是采购了些东西,然后就和从广东赶来的这几个兄弟见了面,然后先期赶回来的马成空就带着人租下了这小房子,还拿着自己刻章弄出来的文件找了附近的村长通气,说等着开始办公的时候大家一起热闹热闹,这山沟里的人倒也没往坏处去想,山沟里办事不方便多个银行还不是好事?特别是出面的这几个人都是李撞特地叫来的西北人,面相也是老实,这样的人出去说话,第一印象也没人会当他们是骗子,可马成空跟着贺旗他们干了这么久,突然跑来做这么没前途的事情,哪里会舒服,颇有点拿着牛刀去杀鸡的感觉,满脑子就是两个字:丢人。
“小声点。”广东来的那兄弟愣了一下,左右看了一眼,神情紧张的的说:“这种话,以后万万不能再说。”
“为什么啊?”马成空很不解的就直接问了出来,直到那广东兄弟的眼神都恐慌起来他才意识到,其实李撞对自己的态度,真的不错,至少,他面对李撞的时候,并没有这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反正门主说什么,咱们就做,就是这个道理。”那广东兄弟沉默了片刻,只是摇了摇头,然后就收拾着那一堆零碎出了门,只留马成空在屋里发愣。
“后悔了吧?”马成空发呆的时候,这小房子里就走进一个人来,一声冷哼就让马成空猛的惊醒了过来,他抬头一看,却是张德利,不由的异常尴尬,低着头就向往外走,对于张德利,他是很内疚的,在他跟着那老爷子走南闯北的日子里,张德利虽然总是说些难听的,可他自己也明白,如果不是把他当朋友,张德利可不会说那些话,如若不然,为什么平日里张德利和其他几个人都是说些好听的偏偏来找他骂呢,可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觉得对不起张德利,虽然有李撞那边的压力,但在厦门那一次,他做的当真不地道,说是出卖,一点都为过。
“别走啊,让大爷我高兴高兴。”张德利见到马成空这个样子,愈发的高兴,哈哈大笑着就说到:“马成空你牛啊,千门总共才八个头面人物,你就是一个,不过话说回来,我看你们这八个人也就是一般般,你自己还以为自己聪明的很,把老子玩的团团转,可老子实话告诉你,老子早就知道你小子不对头了,老子之所以还是去做了,就是因为老子觉得要对得起良心,你原来对老子还不错,老子,是要还你这份情。”
“我,你,你就当不认识我吧!”马成空心里一酸,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人都是有感情的,这就是为什么很多卧底卧着卧着就干脆和老东家对着干了,马成空也是这样,他在千门的时候活的胆战心惊,被李撞弄出去卧底之后就有点鱼跃此时海的意思了,生活顺心不说,还交了张德利这个朋友,那些日子如今想起来,真是从未有过的好时光,现在他回了千门,就要和这些时光说再见了,况且,李撞还是个不容人的人物,看那广东来的兄弟害怕的样子,马成空就能猜到现在的千门到底是个怎样的情形,别看李撞说的好听,然而这世上说一套做一套的人还少吗?李撞就是这样的,嘴上说着广开言路,可根本听不进去别人的话,刚愎自用到了千门里的兄弟们都不敢说话了,他就算回去也没好果子吃,然而,这一切,都已经太晚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羞愧的低下头,连对不起都不敢说。
“老头子纵然有百般不好,贺旗纵然不是个东西,可他们暗墨里有一点,却是谁都否认不了的,他们坏是坏,可心里面却是希望这天下的人都能站起来说话的,做奴隶哪怕吃喝不愁,可那也是跪着的奴隶。”张德利叹息了一声,缓缓的说道:“我记得这么一句话,这个国家的百姓,应该是不羁之民,遇到豪强的时候敢上去抽他巴掌,遇到不公正的时候,敢上去用吐沫淹死他,这句话,说的好啊!”
“可…”马成空低着头,喃喃的在心里说道:“可是已经太晚了啊。”
“我欠你的,清了,不想看着你做个奴才,你自己好自为之吧。”张德利大笑一声出了这小房子,山间,传来了他那不上调的小曲,让马成空没有来的羡慕起来,摇摇头,自言自语的说道:“站起来,才能唱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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