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人心也像这办公室的门,一推就开,会多好。
但是今天,也不太容易推开。
我思量了片刻,沉住呼吸,轻拥而入。
“郭迁啊,你上次的那首词,我给你看过了。”西湖老师敲击着笔记本的键盘,可能还在做教案,“语言和深度有了很大的进步,不过情感是很强烈的。不然下次月考我拿过来做题目好么?大词人?”
他今天的笑容略微僵硬些,怕是老郭已经告诉他我知道了他的身份。
“源自生活,当然强烈。”我说,“况且这生活您也是知道的。”
“郭迁啊,你困惑吗?”
“当然不困惑。但是我这次是真的感到了无能为力,无能为力——自己突然和某些很大的势力站到了对立,在他们面前我郭迁仿佛一只蝼蚁。同时我身边的人,也大多带了二重的面具。”
“你曾经说过你想当一名作家。”
“我没那么说过,”我,“我说的是我要做一世文豪。”
“一世文豪······现在是远远不够的。”
“也不想做了。”
“不想做文学那么现在呢,想做什么?”
“想哭。”
“哭吧。”
然而我终究没有哭,他也没有在等我的眼泪。
“老师。”我轻唤。
“老师是一个协会调查员,这事情,此前必须要隐瞒。”
“我不在乎那些,老师,既然您也知道了我是个鬼主,请您一定要答应我的请求。”
西湖老师点点头,仿佛预知到什么似的站起来,一手啪嗒合上了笔记本电脑。这个同老郭齐头平肩亦是微胖的老男孩离开座位,五六步走到我面前。他靠近的时候额中的将军府被我所感知到,于中释放出一种温和的气息,借由游丝一般的阴气浸入我的额中,引得廉颇也微微地颤动。主上身边还是有这样温柔的人的。廉颇在额中说。
“我想约您晚上好好地聊聊,我现在,真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等得什么等不得了。”
“好。”西湖老师说,“我带着二重的面具,也做你二重的老师。”
此刻我的心里添了无数的怅惘,在一瞬间我想通了许多事情也想不通许多事情,在一瞬间我失去了多年来积攒的文学的蕴底。因为我已做不出诗,填不得词,此刻我只会用最简单的比喻:西湖老师,多么像他的名字一样,一样的温柔,尽管富书生气。
“那么晚上放学,十一点钟,就在南边的工地。”西湖老师,“回去上课吧,少想些别的事情。”
刚从办公室出来我就一头撞到了李涛。这小子倒不像前几日战战兢兢了,不过还很敬畏我,欠欠身子让过我,满脸地堆笑:“迁哥,我晚上有事情给你说,有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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