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打开将军府,让马超典韦出来。”
“不行,你现在肯定有内伤,再引动气血会裂开脏腑出血而死的。”
“还是,清县的天好看。”林婕说着闭上了眼睛,“这一年里我和爸爸,在金城和荣城,到处奔波,那边的天已经变了颜色——你知道吗,郭迁,成百上千的武魂,每天都在战斗,他们进退不定的那条线,把天空分开了。”
她笑了,唇边鲜艳,如不知者遥望见,当以为美人醉于红酒。我尽力走得又快又平稳,好让她不至过于颠簸。她好轻,即使我的肩膀撕裂了,我依然觉得她好轻。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抱着一个女孩儿。胳膊像是烧起来火,蚀骨钻心的疼痛,可是随它烧去吧,毕竟我抱着的女儿,同玉石一样的温润。
“天是紫色的,中间裂开了一道缝,只要体内有将军府的人儿,都能望得见。”林婕如梦呓语,“郭迁,原谅我。自从那天晚上我走了,就再没有遇见一个能称作男人的人。我的印象里记忆里全都是你,我看着天上那道缝,就会不自觉地想到你。我总觉得那异象不为了别人只为了你。我不能再像一个正常的女孩儿一样生活,我的世界里只剩下杀伐与争斗。我讨厌那些为了我的身份谄媚不已的男人,也不能忍受刘鸿坚那边的人对我的谩骂侮辱。我唯一的念想就只能是你,可是我知道这不会是爱情,这只是一点可怜可悲的寄托。所以我很抱歉,原谅我,原谅我,我还是想着能把你卷入我的世界。”
“哈哈,别想那么多了。”我笑着哭了,“真的别想那么多真的,真的别想那么多。”
“我让典韦杀了你,这话我刚说出来就后悔了。我真的,对不起为了解脱我还是杀了你,爸爸是不可能实现野心的,那个让他看到光的人却偏偏是你。我以为你死了就会回到从前我再不是郡主我可以到另一个城市重新开始。我从来都是想不敢说,可是这一次我刚刚想到就开了口。但是你没死你为什么不死呢。”
我不知道林婕到底会有多痛苦,但我能够感受到她语中的遗恨不甘。曾经那个文学社的女孩,终于被血缘洗炼成了偏离的模样。我单知道在那里,在血雨腥风的地方,无人能解意唱清词。
我是她彼方的牵念,是她痛苦的本源。当她离开当我离开的那一刻起,我们都已成了彼此挥之不去的梦魇。只是这梦我自今日开始做,于她已经年。
“我爱你又恨你。你要是还是那个飘忽的影子,多好。那样你是地狱里的一束不熄的光。”林婕又哭又笑,睫毛被泪水微微地黏连,弯长入人心,“可是我们成了敌人。你是天使手执正义之刺,我是魔鬼蜷缩在可笑的别墅里。满目都是光我这里一点儿都不亮。”
“也好,少听我的废话,也好。”
林婕说了这么多,终于是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她半阖不阖双眼,轻柔地呼气吸气,好像睡得不太稳的孩子。离医院不太远了,再转过三个路口,马上就到了,不就是几条街吗!这么多难都走过来了,让我再赢一次。
转过小商业街的最后一个街口。
令人烦乱的笛声。
联盟局。
“探长探长!”我喜出望外,向着那一排侦查车大叫,“帮帮我,我认识你们原来探长胡成!”
正停在这条街中间的是四辆联盟局的侦查车。看来清县已经被联盟局出人封锁,刚才无人的地带都是被圈定的战场。
第三辆探车上走下来一个人,佩着探长的徽章,制服笔挺,手中握着一只对讲机。他看见了我,并认出了我。
“帮帮我,她受了伤,送她去医院。”
昔日跟在胡成身边的年轻探员已经摇身一变成了一名探长,眼睛里全是神气的光。与初见时不同,他的脸上已经不再有当初的兴奋与活力,只剩下冷酷。
“我认识胡成。”我说,“你原来的探长。”
他不屑地一笑,朝我摆了摆大手,说你就是认识天王老子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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