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衫人的神将青甲紫袍,弃开白银盔铠的绅士的神将,抱剑击杀过来。他剑法高明,搭配轻盈如灵猫的步法,在人群中冲突地奇快,剑身波动衔着冷淡的紫光,画出一道梦寐奇诡的影子,人站定了,便抹开五六个列将的脖子。
吒——
白银无双的那将提剑追过来。这将军眉毛卧蚕,面净如玉,看他提剑的手,肌肤光泽,凝华如脂。我看到冲到他面前的正是范老师的张举,抱一轮快刀比新月。张举果然高跃而起,双手并举着刀,空翻劈下,极像是一副桨翼。白银将骤然停步,动作利落毫不拖泥带水,生生定在原地,避过了张举的预判,手腕上翻,那剑便朝天,精准地刺中了张举身子。年轻的将军目光呆滞,嘴角流出一死乌黑的魂血来。他被扔下了。一名阵将就如此地不堪一击,落地之刻,变化为浓密的黑烟,袅袅地升到了空中,当空弥散,渐稀释去,随后不见。
“郭迁,你不要蹬鼻子上脸。”李林虎朝着我的方向,劈空打了一记直拳,“你就是交出拘魂诀我也不能放过你了。你小子将来必定是个祸害。”
徐卿听见李林虎的话,眼睛在人群里一瞟,正瞧见了站在阵中后方的我。老将迸发阴气,刀尾震地掀起一道浅浪,将周围的武将击退了,随即朝着我的方向跑来。他的脚下扩散开点点团团的水洼,除却他,谁也无法在逐渐扩大最终连城湖泊的路上健步如飞。
“嗬——”
狱火的廉颇反手行刀,当时单脚撑地,半身仰躺,刀背勾住徐卿的刀刃,用力一拉,既破了徐卿的力道,又借着反向的拉力向后退几步,站稳了身子。一蓝一红两把长刀碰撞勾连,真个双龙汇,互相磨砺着爪牙。水花四散炸开,撞到廉颇的火焰顷刻蒸发,被分解成原本的游丝一样的阴气,漂流无定。狱火廉颇瞑目凝神,长吁一气,这一气烈焰蒸炙烤天地。我身边积下的水洼与空气中的水汽都被蒸发殆尽,只感觉到锅炉样的高温,周遭的景色都开始扭曲变形——空气的剧烈膨胀变化,使得光发生不规则的折射。
徐卿刚退回去,正欲重新摆开架势,身边又跟上四五名列将阵将,一齐向着他出刀。当中受困的神将冷冷地咬着牙,似乎有些烦躁,狂怒地吼叫着,刀尾震地,再起一段浪来。五将之中只被冲走了三个,另外的两个抓住时机向前跳出,手中钢刀薄如纸片韧。二人游鱼一般摸过他的肋间,割裂了一些铠甲甲片。
“死!”徐卿双拳下击,狠狠地锤断了两位将军的腰骨,随后手起刀落将他们斩落得迅速。
放眼望去,单单被徐卿斩杀的武将就有八九个,另外被青甲紫袍、白银无双二将斩杀的也有十余个了。废墟之上,各处都升腾着魂血幻化的黑烟。本身这些烟雾消散的极快,却因不断地死去的武将,经久不息。
狱火廉颇抚刀大笑:“怎么,这么大的火气。你我皆垂暮之年,不宜总动怒。”
徐卿回道:“哈哈哈,廉将军也服了老了么?”
廉颇七十岁犹能征战,当年不服老,见赵王使者时,为之一饭斗米,肉十斤,被甲上马,以示尚可用。被仇人买通使者诋毁王前这事就不必说,只是廉颇一生,确是未曾服过老。不,他是没有老过!
于是他笑道:“当年我不说老,世人非要说我老;如今我自嘲年迈,诸位却不认了——这不是成心那颇开玩笑。”
对面的老将也怡然抚须,斜睨着金狮,轻咳一声:“老夫我被将军这一套说辞弄昏了头。敢问将军到底是老还是不老!”
“你试过便知!”
突破之后,廉颇的胆色更加豪迈,勇武乃先前数倍,面对神将也敢如此挑衅。二人大吼一声,动作竟出奇的一致,只不过拖行的兵刃的颜色不尽相同。徐卿枪尖划地翻卷起大量的水花,映着自他的盔甲上传来的幽兰的光芒。水浪越来越大,当时起潮头,仿佛那刀就是驾海驭潮的龙。廉颇冷笑一声,手中的刀与他同时拔起,向上翻劈,正击中他的刀刃,刹那间,金石之音炸裂,漫天符火飘零摇摆。二人分不出高下,相持了一会儿,各两人的刀都被挑开,挥向了天空。徐卿若是整理再战,便会被新拥上来的低阶武将们团团围住,不得不去一个个地招架抵挡,破绽越来越多,他的胸前背后渐渐挂上了华彩。他的片海浪潮举得越发的低,水汽的凝结也渐渐地慢了下来,再难有斩落金红将时的威势。
廉颇战意愈快,胸前绽放出一朵硕大的红莲,微含金蕊。这莲花自苏生到开败凋零,不过一息一呼之间,时间极短,让人想起浮生一梦,归于地狱,也不过花之开败,不必追求穷尽烂漫,宁与莲花同清涟。这是新的境界,这是廉颇那日被阴火炙烤之时,忽而得悟的道理。
斩。
赤火金龙与海潮之主击到一处,在废墟的当中爆发出无数的水汽与烟尘。两位将军即不可见,周遭的五六名低阶武将尚未反应过来,便被巨大的滚烫的气浪推开掀翻。白雾厚至一定程度,自然能遮蔽住任何浓郁的色彩。同上次一样,混战再次停息,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这个巨大的白色菇云。我站在外面,暗暗地握紧了双拳。
“人虽迟暮,须有人送。”向外走的影子渐渐地清晰起来,说着我再熟悉不过的话语。
“必效吾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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