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应声滑落,它滑脱我的手,在大概七米高的位置跌下,直至大厅的地面。那个由林天林武王派发的,绑定着武魂谭和千万的资产的黑色匣子,就这么破碎了。我作为武魂的身躯高大,握着的一部手机或许可能被忽略,但我的脸,真的变到他们认不出了么?我回身隐没进包厢深处,远远地躲开那个可怕的敞口。
“子龙,你还在我的将军府里么?你出来看看我,看看我变化了多少。”
亮白如日轮。子龙的将军府掩映在一片光芒之中,雪片更如小镜,将光反射到各处,随着飘落而不断改换着光的通路。子龙白雪皑皑的府门被光裹着,冰棱闪闪发亮,也似传说中冰雪的神宫。
他慢步拖枪走出,见我先是大喜:“恭喜主公,看来廉将军复活指日可待。在此期间,子龙有幸与主公并肩为战,荣幸之极。”
“子龙,你快看看我,到底改变了多少。”我扬起下巴,指着那才生出的短硬的胡茬,“我除了这胡子还有多少变化么?”
子龙细细地端详了一番,绕着我走了半圈,又原路折回来,对我说:“回主公,并无变化。除去身形高大,肩腰宽阔,以及主公所言的须发,其无大改观,仍清晰可认。”
“你与我太亲近······”
“不,郭迁,你的确没有变。”江群走过来,伸手搭着我的胳膊,稍用力一扯,“你的眼睛,七成如你父亲刚毅而深邃,三分像你母亲温润且忧伤,这景色一生都不变,即使我这样的过客,也能记住你的眼。”
“可是本应与我最亲近的人呢?”我靠倒在包厢的墙壁上,心情低落,“林天控制我,于异地时,我犹为他战;今我与万山等人不过一楼之隔,仅因未认出我,便无人肯随我意——江爷,你说如何?”
“一个人,两个武魂。”江群最后轻笑,便甩了甩手,招呼另七个人说,“赵煜发难,我们也从另一侧楼梯冲出去吧。大家都拿了郭迁重谢,以后要记着。”
那手素白的人便答道:“当然。郭迁当世英雄,名不虚传。”
众人一齐聚到那最后一副卷前,恭恭敬敬地捧着展着那卷,将他们的阴气匀匀地注入这卷的里面。我振作向前,盯着那卷上的将军,看他墨写似的线条活起来,渐渐浮现出实体。
“楼上何人?”我听得赵煜整理完军队,在楼下大叫。这一声自丹田发,绕过喉间气脉,注阴气作炮,当时发出,便震得剧场内桌椅微颤;在这一口龙牙状的剧场内,其声回数次,则低沉如龙吟。
赵煜能修养如此气魄,不愧他有这个野心。厢房内八人皆被这声音震得倒吸凉气,可是共手捧起的那画卷不变。我冲子龙笑了笑:“这赵煜,你没同他打过交道。当初廉颇与他赵煜一战,所负之伤为历来最重。我的老师也将我们比作一山两虎。”赵煜行事果断,第三轮拍卖会刚刚开始,灯光尚未聚到舞台之上时,他便率人包围了聚拢过来的客人,并夺下台上展出的三位名级将领。他作了一篇短暂的即兴演讲,核心要义不过是“顺者昌逆者亡”,当时我正在吞噬同化那七个廉颇武魂,心神与外界隔离,没有听到这番说辞。
“江爷,我去也。后会有期。”我接过那画卷,交给子龙捧着,便向江群抱拳作一个揖。江群挥挥手,说:“只要我活着,就一定会看到你。”再一一向几位魂商行礼后,我和子龙踏上包厢的敞口,光芒照到子龙的银白铠甲上,立反射至下方被围困的人群中去。我的光比聚集在赵煜身上的舞台探照灯还要亮,带着他所没有的,燃烧阴气所成的魂火的温度。
我站的位置,比他要高。
“你是谁?”赵煜的脸色稍有不快,他受到较他上乘的力量的压迫——即使我什么都没做,单凭这神将的气韵与纯净的光芒,就足使他认不出我。
“烂人。”我始终记得在语思面前,赵煜给我强加的这个头衔。我倒要看看他是否把我放在眼里过。
“什么烂人好人的,你要阻止我,就是死人!”赵煜果然没有认出我来,他咬着牙,抓下身旁的架子车间悬挂的银灰色底纹的画卷,向其中注入自己的阴气,一抹成活里头的将军,“正好要他们看看,怎么样才能算岳城之王。”
画卷自飘展起来,当中所绘的一个将军,海蓝甲胄、如鱼白腹;双目勾、单唇重。他先腾跃出来,定睛看了看我,又转向赵煜。桀骜的新王侯跺着脚,喝道:“名级大将,不要让我失望。”蓝鱼一样的将军认了新主,自体内分出一点海冰状的魂核,没入赵煜体内,不必先入将军府。他将手探向那一副空阔的画卷,竟捉起那画上所残余的一点色彩来。剑。这把剑,本为画中蓝墨所抹的一线,经由他这一捉,便凸成实物,于画中一点点地拔出来。这剑薄如纸片,刃身光洁能照人影;倘以削铁能如碎泥;可是裂土封侯,割据设版相守之事——
他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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