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婢,直接捏着摇阙的脸,强灌了下去。
苦涩的药呛到了她,她咳嗽了几声,满地的宫女竟没一人敢拦。
什么孩子……
什么滑胎……
从云瞻赐死她的若虞时……
她早就不在乎了。
她不管云瞻是故意害她,还是不是有意害死孩子。
如今……
她都不在意了。
世上最大的难过莫过于心死。
摇阙后来在宫里,仿佛任人宰割一般,昔日那些不得宠的妃子都敢扇她耳光。
女婢都敢欺负她,推搡她。
她变得越来越自闭,时常关在宫内,看着天空发呆。
也不愿意与人说话。
时常一个字不说的做一天。
如今是摇阙仿佛受尽了地狱般的折磨,瘦成了一把骨头。
面色苍白,双眼无神。
也许她真的快死了吧。
她最后一次爆发,是她听见了。
云瞻三月内略摇国十五城池。
摇国是她最后的底线吧。
她疯了一般,拿着佩剑,冲进了大殿内,见人杀人,白衣染成红色。
最后寡不敌众被侍卫摁在地上。
她恶狠狠的瞪着云瞻:“你如此狠毒,我真是瞎了才信你。”
云瞻坐在九五之尊的位置上:“你刚刚真像当年为了我上阵杀敌的样子。血腥狠厉像极了一位摇国的女帝。”
“你配吗?”他怎么配的上她以往那般对他。
当年只恨不得割肉送给他。
如今却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朕自是不配。”他轻轻一笑,又笑道:“来日我拿下摇国,一定将你游船示众,让云国的人瞧瞧,她们摇国骄傲的大公主是个什么样子。”
她竟是一滴眼泪也哭不出来,任由侍卫压了下去。
他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你若是敢自尽,我定让摇国陪葬。”
今年是认识云瞻的第十三年初。
十七岁时认识他。
那个孤傲冷漠的少年。
二十岁当了他的皇后。
那是比甜点还甜的日子。
如今三十岁。
她为鱼肉,他为刀俎。
到底是什么变了,她也不知道。
云国有个传统,国都有条长河,横穿国都,历代先王,都是把战败的国度皇亲国戚放在船上,当成战利品想百姓展示。
如今她也是战利品。
把她带出的大牢的人是风壑。
风壑道:“还望公主殿下忍一时之耻。”
“嗯?”摇阙像没事人一样:“即是战利品展示,我想穿十七岁生辰那天,母君送我的孔雀锦衣,我把它带来了,放在了凤梧宫的木箱子里,你帮我取来可好?”
“好。”
摇阙换上了孔雀锦衣,那玉石珠子光彩依旧,仿佛它从未变过光泽。
她梳了当年她是大公主的发髻,带了摇国的围髻,涂了胭脂,仿佛她还是那个骄傲的大公主。
她最后一面见云瞻。
她想说很多话,又憋在了心里。
最后她道:“摇国女子一生洒脱,即是结局不尽人意,我也既往不咎。”
她独自站上了那耻辱的小船。
从国都东一路向西。
国都人人称赞她华衣锦服,眉目若画。
她腰上绑着一块黑石牌子。
那是二万死侍的令牌。此时两万死侍藏在国都,等待她下令,血洗国都。
她似是想了很久。
眼角带泪,嘴上带笑。
临下船时,风壑已在那等着了,她看了一眼夕阳。
嘴型变出两个字:“退下。”
她踏上岸边。
一口血吐了出来,染红了孔雀锦衣。
风壑扶住她,将她抱起来,她在风壑怀里,轻声说道:“你告诉云瞻,我原谅他了。”
说完,她永远闭上了眼睛。
此时皇宫,国师回朝,抓住了宸妃的把柄,在国师冲她洒水的时候,她化成一只白猫。
白猫说着人话:“如今,她终于圆满了。”
云瞻恢复了神智,想起他所做所为,心中一阵绞痛:“你说什么?”
“哈哈哈哈,你个凡人懂什么?”白猫狂笑不止,化为一缕白烟消失了。
云瞻疯了一样,朝码头奔去。
他在宫门口遇见抱着摇阙的风壑。
云瞻发愣了,接过摇阙,眼泪掉下来:“摇阙,阙儿,我不是故意的。”
风壑道:“她说她原谅你了。”
“我不要听你说,我要听她说。”他跪坐在地上,紧紧搂着摇阙,仿佛她只是累了睡着了而已。
......
夕阳渐渐落了下去。
后来,他奉还了摇国所有城池。
他本想将摇阙埋葬在他身边,可是他转念一想,摇阙不喜欢这,他又把她送回了摇国。
再后来
云瞻一生勤政爱民。
一生无后妃。
……
而回到天宫的皇姑,好像更孤独了。
嗯……
她还是常常望着远方发呆。
对于一个神仙来说,她不该留恋凡尘。
她与云瞻的最后一次见面
是云瞻大限将至。
她在梦里与他相见。
那个晚上,云瞻梦见了摇国的皇宫,梦见了那个穿水绿色衣裳的摇阙。
他向她跑过去。
云雾消散。
站着一位蓝白衣裳,七分像摇阙的女子。
他确信那就摇阙。
她说:“摇阙这一生都是还恩的。”
“临了,你入轮回,你我永世不见了。”
“我祝你……”
“永世顺遂吧。”
说完,皇姑便离开了他的梦。
他在梦里瞧着摇阙消散。
他哭的像个孩子。
第二日,宫人发现,云瞻早已冰冷。
而冥界。
冥后在轮回之眼,等着小殿下归来。
他回来了。
不似以前那般孱弱不堪了。
仿佛人间一游,治好了多年的体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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