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以为自己有理有据,只要将均输法的利好之处说清楚,自会说服反对派,现在看来旧党根本不在乎均输法会不会给大宋财政带来更多钱财,更不会在乎此法对大宋百姓有何好处,他们本身是因反对而反对。
枢密使吕公弼仿佛没有看见王安石颤抖的身体和赵顼阴沉的脸色,紧接着也站了出来,拱手道:“陛下,臣附议,臣也认为均输法是在破坏朝廷制度,分明是唯利是嗜,有失陛下威仪和朝廷之信。”
一直没有说话的韩琦紧接着面无表情的站了出来,道:“陛下,如今均输法已经让天下纷纷,此乃大罪。臣以为陛下当罢免王安石副相之位,放其离京,才能正本溯源。”
旧党一众大佬以文彦博打头阵,韩琦收尾,竟然步步紧逼。
全场一片死寂,王安石知道此时说再多的话已经无用,便阴沉着脸不再说话,在场官职较低的吕惠卿、曾布、章惇、薛向都是王安石的得力助手,是新党的得力干将,但此时也冷着脸不说话。
而赵顼脸色数变之后,也陷入沉默之中。
全场文武官员都在等赵顼从沉默中醒来,做出最后的决定。
对于韩琦竟然伙同旧党公然逼迫自己罢免王安石的副相之位,赵顼自然是愤怒之极,但却知道这个时候绝不能表现出愤怒,但也不能有丝毫妥协,否则变法之事便要提前夭折了。
赵顼神色看似平静,但眼神却越来越冷,在这一瞬间他在心底深处有了一个决定——他一定要将韩琦赶出朝廷中枢,因为他绝不容许再有第二次有臣子联手将他逼到这种程度。
赵顼目光扫过群臣,众人顿时发现相比以往天子温润的目光,此时天子的眼神冷冽而不可测,仿佛经过今天这件事情,天子一下子成熟了许多似的。
“此事稍后再议。”赵顼收回目光,淡淡的说道。并随手将桌案上那叠各路走马这个月的奏报最上面的一个拿了起来,他要找一件其他事情转移一下此时朝堂所议之事。
第一份奏报是西北三路大走马常项南发来的,作为天子在西北三路的总喉舌和眼睛,自然是要汇报一些地方官员不会给他这个天子说的一些事情,而这一次着重汇报了大顺城大捷的始末,以及韩绛最近图谋黑罗部的事情,整个过程中除了说韩绛、种谔等地方大员的所作所为之外,奏报中另有一名没品级参议的名字出现数次,甚至比种谔的次数还要多。
赵顼顿时想起之前大顺城大捷的捷报中提起的那个年轻参议名字,随口道:“关于均输法既然有争议便下次再议,朕日理万机,所虑之事甚多。而大顺城大捷是朕登基以来与西贼之战中最大的一次胜利,此战需要探讨的地方不少,朕突然想起之前下旨召见大顺城大捷中立下首功的张斌。”
“李舜举,你派人去看一下,张斌是否已经进京,若是进京,让他现在就来见朕。”
一直一动不动站在龙塌右下手一侧的内坐供奉官李舜举立刻答应一声,迅速从侧门退出,派了一名太监带着两名侍卫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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