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华姑娘曾经和鲍春晖说过,若一味局限在前人食谱中,只会让自己寸步难行。反正大意就这样。”
杨放礼声音不曾压低。
他和易惊舟坐的这张桌子距离酒馆其他喝酒的人都较远,只距离炉灶近。
以这正常说话的音量,一个正常人在炉灶边,只需稍稍留心,便能听得一清二楚。
“哦?”易惊舟往华凝月那看了眼,只看看到华凝月专注着手上工作,“你说的鲍春晖,就是那个自称厨神后人,还和华姑娘在香满楼比赛过的人吧?”
“就是他。”杨放礼肯定点头,“他被先人得到的一张食谱困了多年。”
“我不希望华姑娘会在看了这东西后,就只想着上面的内容。毕竟现在的我,除了华姑娘做的饭菜肯定都能吃得有味,其他的,或许又要寻遍不知多少店铺,才有一两道合心意的。我又只能留在临水城,去哪找这么多大厨?”
“是吗?”易惊舟闲闲一笑,“反正也随你了。我拿到这张东西,无论真假,今年的任务就算完成,哪怕剩下的日子一直无所事事,我家兄长大人也奈何不了我,那就随便吧。”
他双目灼灼,看杨放礼的时候,像要将杨放礼心底隐藏着那些,几乎不敢说出来的话,全都看清。
杨放礼只觉心头一震。
他干脆开始喝酒。
露华酒馆的酒果真另有一番滋味。
易惊舟说过的话又在他心头浮现。
“你住我王府还是另找地方?”
易惊舟挑眉:“想赶我走?”
“不是。只是正好有些问题想问。”
“放心,你赶我我也会赖在你王府。”
杨放礼和易惊舟的对话犹自传到华凝月耳边。
哪怕后来他俩都喝到微醺,声音渐低,华凝月依旧听得一清二楚。
灶上摆放着的东西不断增加。
好些调料已经被倒掉,又有些被装入瓶中。
一旁地上还有碳灰书写出来的痕迹,凌乱得叫人无法分辨内容。
唯独华凝月自己认得。
夜色更浓。
寒意更深。
华凝月再尝一碗新调的调料,又叹了口气。
她大概和定海侯一样,翻来覆去总找不出那种最渴望的味道。
不满意的成果很多,还能选出好几种适用不同用途的。
偏偏找不到那种味道。
当年在四面漏风的破庙里,就着树皮野草熬汤,陆西玉逼着她背过的话又浮上心头。
“世间寻味者,终有一味不可忘。或远至天涯,或上达仙界,下抵黄泉,此味不泯于心。”
后面还有很长很长的话,却都在介绍各种香料。
华凝月懒得回忆。
她早已不需特意回想。
有些基础的东西,被陆西玉逼着背了这么多年,她早就碰到相应的,立刻就能知道该如何用。
这次,真正让她在意的,还是开头那段,以及杨放礼像是故意说给她听的话。
忘记食谱。
她想寻找自己无法形容出来,只朦胧地有个感觉的味道。
但她记住的,却多是厨神留下的调料秘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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