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氏用祛肿的膏药轻轻抹在永宁的脸颊子上,这膏药质地清凉,涂上去那片火辣辣的肌肤瞬间舒服了不少。
“姑娘受苦了。”
“好在这朱姨娘总算是上钩了,不枉费我花那么多心思还挨了这一掌。”虽然脸蛋很痛,但永宁心情却十分愉悦。
云蟾在一旁笑道:“姑娘真是好计谋,料到那朱姨娘知道您有山奈之后会忙不迭地搞事情。”
永宁听了不由得洋洋得意:“那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这时候有丫鬟进来传话,说害朱姨娘流产的人抓住了,是朱姨娘房中的一个丫鬟,因着前几天做错事被打骂之后怀恨在心,才生出这恶毒心思,顶不住压力就上吊自尽了。
一下子房中再没了前头快活的气息,主仆几个脸色都沉下来。
罗氏用团扇掩了嘴,皱眉小声道:“这朱姨娘行事也忒狠辣了。”
永宁不说话,云蟾吓出了一声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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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终是不了了之,冯府上下难得安生了几天。
不日便有一件白事一件喜事接踵而来:白事是程家夫人徐氏(也就是程敏行之母)因病殁了;喜事是冯老太太蒋氏(永宁的祖母)六十大寿,永宁要进京祝寿。
这天永宁三姐妹坐了一乘轿子去了程家奔丧。
程敏行一身素缟在门口迎客,他虽因悲伤精神不济,人也清减了不少,却更显身姿提拔,面容依旧英俊非常。
永宁下了轿子,朝程敏行欠身敛袂,尽量显得很悲痛道:“敏行哥哥节哀。”
程母和她母亲是手帕交,早就说过以后的儿女便互为兄妹或姐弟,永宁如此说倒也不逾矩。
程敏行只公式化道:“里边请。”
几丫鬟领着冯家姐妹三人进了内宅,程家上下已是白汪汪一片,如人间六月飞雪。程夫人出自山阴徐氏,名门之后,又贤名在外,杭州程家是临川本家嫡出的一脉,来奔丧女眷甚番,皆在灵堂里哭成一片,咿咿呀呀的,好生凄凉。
宾客已到的差不多,程敏行却依旧携着府上几个有脸面的主管下人侯在门口。只见巷口过来一乘不起眼的小轿,与众不同的只是周围饶了一圈身着曳撒的武士,却叫程敏行惨淡无光的脸难得地泛起了喜色。
轿帘掀开,下来一个身形颀长的男子,眉目俊逸儒雅,虽然只穿着一件普普通通的直裰做一般文人扮相,却仍显得此人萧肃而有威仪。
程敏行疾步上前打拱:“四叔!”
余下的家仆也跪在地上唤道:“四爷。”
男人“嗯”了一声,顾自迈入府内,叫人引着去了客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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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敏行端着茶盏敬给那端坐在太师椅上的男人,恭敬道:“四叔从京师一路来幸苦了。”
男人喝了一口茶:“我膝下无子,把你从小当作己出,二哥早亡,你母亲又陡然去世,我哪里有不来的道理。”那二哥指的正是程敏行的生父,学名程廷筹,生前担任南京国子监祭酒,致仕后携着妻儿客居于杭州。
程敏行知道最近京中正值多事之秋,诸事繁杂,四叔能抛下政事快马加鞭赶过来,已是十分不易,除了父母,世上恐怕再无第三个人会如此一般对他,不由得红了眼,跪在地上恳切道:“敏行谢过四叔,四叔之恩,没齿难忘!”
男人温和地笑了笑,将他扶起来:“敏行,望你节哀。”
程敏行勉力挤出个笑容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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