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能成功忽悠大婶的赛神仙正一脸遗憾,忽又听身后有人唤着自己,回头一望,遂涎着笑脸迎上前来:“这位小哥骨骼清奇,一瞧便是个……”
“大富大贵之命,得了得了,你这些话我都听过了。”唐筠瑶没好气地打断他的话。
赛神仙难得地呆了呆,默默地在心里反省,下回要不要想个新鲜点儿的开场白?
唐筠瑶朝他走前一步,压低声音问:“我且问你,鬼会不会受伤?受了伤的话要如何处置?”
赛神仙眼睛一亮,同样压低声音回道:“小哥你遇到鬼了么?不怕不怕,鬼怕恶人,你愈是怂它便愈是得意,只要你凶狠些,它便不敢近身了。”
话锋一转又道:“不过你若是装不来凶神恶煞也不要紧,来来来,我这儿有一张‘老子心情不爽你敢靠近老子就捏爆你的头’符,只需三个铜板,买了绝不吃亏,买了绝不上当!”
唐筠瑶:“……”
她努力按下那股想捏爆他狗头的冲动:“你还未曾回答我呢?鬼若是受了伤应该怎么办?”
赛神仙终于反应过来,一脸惊讶,小小声地问:“难不成小哥你在学人捉鬼?这可万万使不得,没几两本事的话弄这个可是要倒大霉的!”
“你瞧我是那种人么?”唐筠瑶没好气地反问。
赛神仙微眯着双眸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良久,捊着胡子道:“瞧小哥这细皮白肉的模样,必是生养于富贵之地,想来也不用挣那种辛苦钱。”
下一刻又吃惊地道:“难不成小哥遇到了鬼受伤,想要趁他病取他命?”
又摇头不赞同地道:“小哥啊!这可是有点儿不厚道啊!人死了投不了胎已经很可怜了,成了鬼还受了伤就更可怜了,受了伤还要被人暗算就更更可怜了。这事可不能做啊,忒不厚道了!”
这货废话着实太多,本就为言妩之事心焦的唐筠瑶暗暗握了握拳头,深深地呼吸几下,好歹又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你告诉我的话,我就把你的符全买下来,怎样?”
赛神仙眼睛顿时放光,压低声音道:“鬼物乃是魂体,非寻常外力所能伤,若当真受了伤,必是遭灵物所创,基本上难以修复。小伤忍着忍着便过去了,重伤的话,那就离魂飞魄散不远了。”
唐筠瑶愣住了。
言妩应该是代她受了前太子赵元德一记重拳所伤的吧?可是人的拳头当真能把她伤着么?她怀疑了。
“还有一种便是天生孱弱,打娘胎便带来的弱,从身体到灵魂都是弱的。若是这种,生前是怎么养着的,成了魂体也照样怎么养着,若是命中有机缘的话,说不定能养得壮些。不过这般孱弱,十之八九投胎转世去了,又哪会还留在人间四处飘荡。”
“那要如何得知什么东西会对它们有好处?”唐筠瑶越听越糊涂,忙问。
“鬼物不同于人,基本上它们喜欢的都是对自己有好处的东西,你且瞧它喜欢什么便是。小哥,芸芸众生难得相识,小哥你又如此信得过我,这些符我便少收两个铜板,算是感谢小哥的光顾。”赛神仙动作利索地把他那些符纸一古脑打包好,笑呵呵地递给她。
喜欢的都是对她们有好处的?那阿妩喜欢什么?那个笨蛋最喜欢整天围在她的身边碎碎念,除了上一回执着地让自己给她编了草蚂蚱和草蝴蝶外,再没有主动跟她要过什么。
对了,那马屁精曾经说过无数回‘最喜欢瑶瑶了’,不过马屁精的话可以相信么?她有点不敢确定了。
看着小姑娘和那江湖骗子嘀咕了良久,贺绍廷终于忍不住上前:“你在做什么?”
唐筠瑶正在身上翻着钱袋,可翻来翻去才想起出门的时候并没有带上,正懊恼间便见他走了过来,想也不想地便往他身上摸去,直接把他的钱袋子给扯了下来。
“喏,给你,可够了?”她掏出一块碎银递给赛神仙。
赛神仙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道缝,一手接过碎银,一手把那些打包好的符交给她:“够了够了,多谢小哥,多谢小哥!小哥下回若还有需要的话,记得来找我赛神仙,老客户的话我再算少你几个铜板。”
哎呀,今天是个好日子,出门遇上了善财童子!
唐筠瑶把那些符纸收好,又把那钱袋还给贺绍廷,见贺绍廷满脸的不赞同,顿时有几分心虚,忙冲他露了个讨好的笑容。
贺绍廷揉了揉额角,无奈地道:“罢了,可以回去了么?”
“可以了可以了,咱们这便回去吧!”唐筠瑶连连点头。
贺绍廷瞥了一眼她抱着的那些符纸,还是没忍住道:“子不语怪力乱神,你买这些东西做什么?”
唐筠瑶含含糊糊地道:“嗯,我买来自有我的用处,说了你也不懂,还是不说了。”
贺绍廷拿她半点法子也没有,没好气地在她额上轻弹了一记,这才半扶着她上了马车,正要翻身上马,突然从一旁的巷子冲出一名中年男子,那人一边狂奔一边大叫:“救命啊,救命啊!要杀人了,要杀人了!”
他心中一凛,范广与曹胜立即护在了他的身前,挡住了意欲扑过来的男子:“你想做什么?!”
“大人,救命啊,前面要杀人了!”那人白着脸,慌慌张张地回答。
“曹胜,你带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贺绍廷皱眉,吩咐道。
曹胜应喏,又向那男子问清楚了命案具体发生之地,这才带上两名侍卫前去看个究竟。
唐筠瑶趴在车窗处,望了望那吓得脸色发白的中年男子,见他一身寻常百姓的粗布衣裳,双脚穿着一双露出半个脚趾头的粗布鞋,头上包着蓝布巾,瞧着像是普通的庄稼汉子,不小心撞见了有人行凶杀人,吓得落荒而逃。
她听着贺绍廷沉声问了那男子几句话,对方的回答肯定了她的猜测。
不过片刻的功夫,其中一名跟着曹胜去查看的侍卫便匆匆地回来了,凑到贺绍廷的身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唐筠瑶竖起耳朵细一听,只听到‘镇远将军’、‘妾室’几个字。
贺绍廷浓眉紧皱,怎么也想不到居然出事的地方竟是杜诚忠早前安置外室的宅子,而几个时辰前还与他一起的杜诚忠,此刻竟然化身杀人凶手。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吩咐范广与长风长顺等人好生保护唐姑娘,抬腿便要跟着那名侍卫而去。
“我也要去!”唐筠瑶想也不想便跳下了马车,生怕他不同意,率先便朝着出事之处跑去。
贺绍廷又是无奈又是头疼,可那道身影已经跑远了,他纵是想唤也唤不回来,唯有加快了脚步追上去。
“不许跑得这般快,跟在我的后面也不准乱走,更不准乱看,只在门外瞧一眼便回去,否则我亲自把你押到你娘跟前,把你今日所做之事一五一十地告诉她!”他一把揪住小姑娘的袖口,沉着脸威胁道。
唐筠瑶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你居然要到我娘跟前告我的状!太狠了!”
知道自己这回是抓着了她的死穴,贺将军眼中笑意一闪而逝,却还是板起了脸:“可听到了?”
“听、到、了!”唐筠瑶气鼓鼓地回答。
贺绍廷看着她果真乖乖地跟在自己身后,不敢乱跑也不敢乱看,这才觉得满意了。
走到巷子的尽头,对面的大街旁便是一座三进的宅子。院子里,杜诚忠双目通红,额上青筋爆跳,浑身上下弥漫着一股逼人的杀气。
离他不远的地上,凌湘半边脸高高地肿着,眸中溢满了惊恐,全身上下的骨头仿佛都断了一般,痛得她脸上血色尽褪,额上冷汗不停地冒出来,可方才那濒临死亡的恐惧,已经掩住了身体的剧痛,也让她死死地咬着牙关不敢叫出声。
“让开!否则不要怪本将军不留情面!”杜诚忠咬牙切齿地朝着曹胜吼道。
曹胜的身后,是一名浑身狼狈的年轻书生,书生的脸上有着与凌湘如出一辙的惊恐,嘴角渗着血迹,左边脚扭成诡异的角度,明显是被人生生地打断了。可他仍是艰难地挪动着屁股,似乎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曹胜头皮发麻,早知道会遇上捉奸这种事,怎么说他也不会过来啊!可既然来了,他又不得不管,毕竟有了目击者,若是当真让镇远将军把奸夫杀了,事情恐怕有点儿难收拾。
“将军息怒,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他只能硬着头皮干巴巴地劝道。
杜诚忠见状直接飞身过来,‘嗖嗖嗖’地接连击出三拳把他逼退,而后大喝一声,提着那书生的脖子猛地冲向墙壁,把他抵在墙壁上,又是一声暴喝,竟生生地掐着那书生的脖子把他一点一点地推离地面。
那书生极力挣扎着,对着杜诚忠又踢又打,可那人像座铁塔一般纹丝不动,掐着他脖子的双手就像一把铁钳,正一点一点地收紧。
“啊!!不!不要!!将军,求求你不要!!啊!!”凌湘压抑不住内心的恐怖尖声叫了出来,尤其是看着那书生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眼看着就要命丧当场,终是挣扎着爬过去,哭着喊,“将军,饶了他吧!求求你饶了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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