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藻宫里,金桂遍开,一阵阵浓香扑鼻。
因为皇后早逝、中宫无主,翮贵妃忝列六宫之首,儿子又被封为太子,这里的一应陈设都彰显尊贵奢华。
那正殿台基下,安放着后宫里唯一一对纯金凤,梳羽扬颈、栩栩如生。
这是景元帝赵柞对贵妃的补偿,因为她身为太子生母,却未能被封为皇后。
东侧是一面富贵牡丹琉璃照壁,正对着一株旺盛的石榴树。
此时,榴花已谢,再过一段日子,树上便会结了烈红流霞的果子,压弯了密绿摇曳的枝梢。
那般诱人的果子,按曦华公主的话说,却是“又大又酸,只个皮囊能看”,苏媺想着她得意洋洋的神情,眼底涌起一丝笑意。
据说,当年翮贵妃在孕中失了胃口,唯独嗜酸,后来果然诞下麟儿,于是,在修置凤藻宫时,特意命人移栽了这株石榴树,只为有个好意头,以求来日再怀龙子。
再看廊下,每隔十步便有一宫人垂首恭立,贵妃的排场数年如一。
只不过,榴花也无百日红,这般苦心坚持,不知是做给人看,还是自壮声势?
小半个时辰过去,主仆几人站得脚酸腿软。
檀墨站到苏媺一侧,装作为她整理衣襟上的茉莉香球,努力挡着瑟瑟轻寒的西风,为她多留一点温暖。
苏媺对她安抚地一笑,顾盼间,见东边游廊下,一群宫人簇拥着一个衣着华丽的少女朝正殿走来。
她上身穿一件金牡丹丝绒小袄,下身着二十四幅玫瑰色卷边大摆裙;颈下一挂八宝赤金项圈,发髻上斜插雀蓝錾金六尾飞凤钗,缀着一丸明灿夺目的红宝石。
看长相,却是眼睛不大不小,鼻梁不高不塌,嘴唇不丰不薄,肤色白中微黄。这般样貌只是中人之姿,但她神色十分骄矜,一脸的贵不可言。
这少女正是翮贵妃之女、大齐朝二公主——灵阊公主,今年一十六岁。
“哟,这不是苏小姐嘛!听说你回家侍奉母亲去了?我还真以为你是孝女,这一家去,就不回来了呢!”灵阊一见苏媺,开口便是呛声。
她性情浅薄冲动,苏媺不想争口舌之利,微微屈膝行个常礼:“臣女给公主请安,公主安好!”
灵阊站在高高的玉阶上,仰起下巴耷拉着眼皮,拿眼缝儿溜着苏媺。
“曦华怎么不来给我母妃请安?又不是纸糊的,风吹一吹就病了,我看都是你们纵的,越养越娇气!”
“多谢公主惦记!曦华公主得百神庇佑,偶有微恙,也只是小灾小厄。只是太医们尽心,多番嘱咐,叫好生养着!”
苏媺淡淡说道,神色如晓风和月般怡然自在,又如小园香径里一缕词情酒香,浅颦轻笑间,带着两分从容疏懒,看在灵阊眼里,只觉无比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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