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就是太宽容了,一个小小的门下省给事中的女儿,能跟着太子,就算是曹家上辈子积德了,还敢要这要那,真以为自己是东宫的女主人不成?”
千丝珠帘激荡着飞起,如半空里划过一道莹亮四溅的飞瀑,二公主灵阊等不及宫女打帘子,气冲冲进了大殿,朝翮贵妃抱怨道。
翮贵妃一脸的沉郁倏忽不见,挥挥手,两侧侍立的宫人齐齐施礼、鱼贯而出。
她柔缓了语气,责备道:“你懂什么!怎么说也是你哥哥看重的人,你也该对她客气些。何况,你哥哥就要大婚了,在新嫂嫂面前,你可要收敛点儿,别让人笑话你没规矩!”
灵阊不以为然,靠在翮贵妃身边,撇着嘴道:“人人都说,訾氏贤德大度,一举一动都是拿尺子比着闺范教出来的,以哥哥的性情,母妃当真觉得,他会喜欢新嫂嫂?曹承徽敢这么闹,说白了,还不是拿准了哥哥的性子,认定新嫂嫂得不了宠,故意给她没脸儿罢了。母妃竟还纵着曹氏,岂不是让她更得意了?”
翮贵妃拍拍她,意有所指地道:“太子妃就是太子妃,与你哥哥宠谁有什么关系?訾氏家教甚好,她既接了这个大造化,自然该知道,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太子妃,而曹氏自有曹氏的位置,做得好了,多分些宠,也是应该的。”
灵阊听得似懂非懂、一脸迷惑,翮贵妃宠溺地笑了笑,转了话题道:“你呀,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这也是你一个女孩儿家能挂在嘴上的?你以为你还是小孩子,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等忙完你哥哥的事,母妃就该为你斟酌合适的人家了,你也得注意自己的言行才是!”
灵阊双颊染上一抹红晕,褪去了素日的嚣张跋扈,多了几分女儿家的娇羞忸怩,她伏在翮贵妃膝上,嗔怪道:“我只当母妃一颗心都在哥哥身上,哪里还记得我?”
翮贵妃爱抚地摩挲着灵阊的脊背,仿佛又回到那些静宜的旧时岁月。
稚女初生、嘤嘤趣语,娇嫩的身骨像是刚刚破茧的幼蝶,她捧在手心、小心呵护,恨不得将这副皮囊血肉都化作一堵厚厚的墙,为女儿遮风挡雨。
“你不要总跟你哥哥过不去,更不要去招惹他身边的人!曹氏算什么,母妃只有你一个女儿,怎会不疼你?若不然,平日里又怎会那般娇惯你?只是,你父皇多次因为你的骄纵生气,你也大了,总要学着圆滑些,何必直通通去刺老虎的眼睛?”
灵阊陡然生恨,倏地坐直身子,冷笑道:“我做什么了,就惹得父皇生气?他还不是一味娇惯曦华?母妃也听说了吧,今日父皇特意下旨,命内府给曦华打造新式的十样锦瓷器一套,足足一百五十八件呢,件件都是新绘的花样和制式,那得费多少人力?东宫大婚是多重要的事,内府本就忙得焦头烂额,曦华一张嘴就是一个新花样,父皇怎么不说她骄纵?”
翮贵妃艳美的脸上笼罩着一层阴翳,像是明亮的夏光忽然转了向,殿前葱茏的花木便只留下一片斑驳的暗影。
她自然知道,论容貌,灵阊不如曦华娇美,论性情,也不如曦华乖巧机变、会讨人喜欢。但灵阊纵有百般不足,却有一样好处:她的眉眼,像足了她的父皇。
翮贵妃原本以为,这一点好处,会为女儿挣得更多怜爱,只可惜,那个男人是个睁眼瞎子,只看得到,他想看到的人和事……
想到此节,她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讽笑:“傻丫头!你父皇那是补偿曦华呢!你也不想想,你有母妃、有哥哥,曦华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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