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众人惊呼,面面相觑。
“这危月宫少主亲临金陵,难道有大事发生?该不会她想把咱们的性命都取了吧。”向籍说着说着就说起了玩笑话,甚至笑出了声。
“诶,都什么关头了,向兄莫说笑了。”方浔正色道,又紧接着发问:“你这消息靠谱么?”
胡野点头道:“涂震乙递来的书信,他与我已密谋多时,而且我将消息透露给了庞晏春,据我所知,他们已经交过手了。”
叶山隐捋着胡子一言不发,其余人也都若有所思。倒是向籍说道:“这个涂震乙怎么还有如此荒诞的心思?我看呀,瑶知尚在庄中,咱们先联手做掉她,能杀一个是一个。至于月惜迟,咱们再从长计议。”
“咱们人多,设计杀一个女子,传出去岂非惹人笑柄。”方浔道。
“我说老方,你可少在这假正经了,咱们都不是什么清白的人。”向籍一向看不惯他妇人之仁。
这时南宫策发话:“此言差矣,咱们做的这些事都是为武林除害,怎能叫不清白。”叶山隐也跟着附和:“我看就依向兄所言,咱们先合力擒住瑶知,杀之而后快。”
一直捻着手中翡翠念珠的池昂嘴角上扬,笑中带有讽刺,“如若杀不了呢?”瑶知是危月宫前“四大高手”之一,后月心继任,提拔了新人,瑶知也年岁渐长,便逐渐退出江湖人的视线。
胡野道:“虽然适才看到她功力相比之前更显精进,但以咱们的功力对付她,还是绰绰有余的。”
池昂又道:“你认为危月宫派瑶知只身前来会想不到我们会设计她?倘若与月惜迟前呼后应,说不定我们反倒进入他们的圈套。况且,瑶知虽为月心的心腹,但毕竟不是她的要害,即便杀了她,于我们也毫无益处。”
“那依池阁主之言,我们应当如何做?”胡野请教道。
池昂看向胡野,一副事不关己,似乎还藏着看好戏的姿态,说道:“是你担心你的事情暴露,自然你来解决。”
“我…”胡野语塞,登时起身愤然道:“池昂!咱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池昂笑了笑,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坐下,“那你认为月惜迟会因何而来?”
胡野落座思索了几番,试探着询问:“秘籍?”
“那你就给她秘籍啊。”池昂不以为然。
“我上哪给她找秘籍去。”胡野大手一甩,觉得池昂在耍他。
池昂觉得这人实在呆笨,无奈说了俩字:“茗萧。”
所有人都一愣,看着池昂,胡野则说道:“她说她没拿秘籍。”
池昂转着珠子沙沙作响,嗤笑道:“她拿没拿不重要,重要的是危月宫认为她拿了,你把茗萧献给月惜迟,卖她个人情,说不定她以后还会对你手下留情,而且茗萧一直在胡府,难保不是个大麻烦。”
胡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虽然他不喜茗萧出身于危月宫,可是儿子喜欢,他也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事到如今,为了胡家的存亡,他只能这样做了。
向籍向来看不惯这些人做事思前想后犹豫不决的作风,两眼一瞪,大声道:“所以,咱们就这样放虎归山了?”
池昂十足看不惯漠北大汉有头无脑的憨态,悠然道:“危月宫现在一家独大,你不要命,咱们可要。”
向籍怒道:“一群贪生怕死的东西。”
南宫策则劝导他:“向兄,当年你吃的亏还不够么,在咱们没有找到与之抗衡的法子的时候,得自保为上啊。”向籍听到这些,便也压制住怒气,没有再吱声。
星罗庄的另一座阁楼里,东方翊问道:“施大哥,今日秋夕,如此好的夜色,咱们出去走走?”
施阆反而打趣他,“你我又不过秋夕,难不成你想方珩妹妹了?”
东方翊翻了个白眼,“你又来了,我只是觉得今夜风清月朗,不赏甚是可惜。”
施阆发笑,发觉调侃他竟也是份趣事,说道:“哈哈,那走罢。素闻星罗庄围绕着径流的秦淮河水植种了一片八仙花丛,颜色各异,夏夜还有萤火缭绕,正好我也想饱饱眼福。”
“你之后有何打算?”二人漫步在青石板上,施阆先问道。
“还不知道呢,或许会去其他地方走走看看。”
“你可别光顾着玩耍,这江湖险恶,你得多学学本事。”施阆从小与东方翊相识,他为人仗义,性格也讨喜,便多嘱咐了他一句。
东方翊笑道:“多谢施大哥提醒,那你之后去哪?”
“我?与南宫伯父回洛阳,看看愫愫。”施阆一提到南宫愫声音就温柔起来。南宫愫是洛阳南宫家的幺女,与施阆自小定亲,两情相悦,今日南宫策也来了宴会,正好一同回洛阳,东方翊点了点头,与施阆一道走着。
温述清身着浅色衣裳,漫步在湖畔的青石板道上,看着湖水映月,不禁诗兴大发:“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声音从矮山上的一览亭中传来。
温述清抬头望去,只见云堂五望着她,眉眼带笑。温述清一愣,只听云堂五说道:“温门主好雅兴。”她本不想与天门教有何牵扯,可现下又不宜打退堂鼓,于是看了一眼亭桌上的酒杯,说道:“云五使月下独酌更有雅兴。”
云五使看着她换了身衣裳,没有日中时的妖艳,却有一番素净的美。“那不知温门主可要作陪?”云堂五提出邀约。
她刚想拒绝,却又想到那名男子,于是道:“甚好。”
温述清踏上一览亭,看到东北侧有一片光亮,开口问道:“那片是八仙花丛?”云堂五也疑惑,悠悠点头,“或许。听闻星罗庄一到夏日的夜晚流萤便会缠绕着八仙花,景观奇特。”
“咱们去瞧瞧?”温述清提议道。云堂五见美人兴致高昂,便陪同前去。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温述清看着万花与流萤交相呼应,不禁喃喃道。
“你喜欢杜牧的诗?”季明昭不知何时从他们身后钻了出来。
温述清与云堂五都惊诧回头,温述清久未听见季明昭用如此柔和的语气与她说话,一时竟有些无措,只说道:“季公子何出此言?”
“因为适才温门主的泊秦淮也是樊川居士的诗。”
温述清一震,自己却未曾察觉他就在附近,于是莞尔一笑,道:“噢,倒也不是,只是正好这两首诗很应景罢了。”
季明昭顿时发觉她似乎和以往不同,平日见她都是一袭夺目的正红,似要将世间所有女子比下去,今日却一袭素色,且衬着月光,有一种与众不同的动人,他看着竟一时愣了神,被直勾勾盯着的温述清也不觉红了脸。云堂五察觉到异样的气氛,发出了“嗯哼”一声,扰了二位的心智。
季明昭回神,酝酿了许久,才开口道:“近来可好?宴会完毕,也不见你来找我。”温述清受宠若惊,瞧他骤然热络起来,惊喜的同时又有些惊慌,生怕转瞬即逝,于是道:“噢,今日令弟大喜,想着你定事务繁多,便没有前去叨扰。”
云堂五剑眉蹙起,心想:“明明我先出现,为何让他占了先机。”于是假意看了看天色,急忙对温述清说道:“天色已晚,不如我送你回房罢。”
季明昭听到他温柔的语气,也不甘示弱道:“更深露重,你早些回去,穿的单薄可别冻坏了身子。”温述清瞧着二人剑拔弩张,却有些明白为何季明昭这般了,于是收起方才的喜悦,对季明昭点头示意,“那我便回去了。”
东方翊和施阆在花丛对面纤悉无遗地看着对面的一切,施阆开口道:“都道温述清对季明昭有意,果然不假。”东方翊也展颜,突然一道黑影从身后闪过,施阆惊觉,回首喝道:“什么人!”
东方翊也转身看去,却什么都没有。夜已深,他不禁咽了口唾沫,惶恐道:“施大哥,不如我们回屋罢。”施阆四处瞟着,捏着拳头,好半晌,才说道:“那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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