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么一个沉重的话题,两兄妹都不约而同的沉默下来,唯有火盆中冒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来,火星微渐。
天色渐晚了,宋以歌才从清风院出来。
金陵又下起了大雪,一层一层的似乎要将那些肮脏的,丑陋的,如数覆盖。
檐角边的灯笼,在风雪中摇晃着,似要倾了这漫天的星光。
宋以歌不太愿这么快就回她的徽雪院去,又带着丫鬟婆子去花园晃荡了一圈,借着月色从枝头攀折了几枝已经有些奄掉的花,放在手中把玩着,谁知一个迎面,就碰见了自个内敛害羞的二姐姐。
宋以歌拿着花枝:“二姐姐。”
纵然前儿日子她才宋以歌和傅宴山哭过,可她也只能是将门关着哭,哪敢真的如同宋横波一般,给这位嫡出的姑娘什么脸色受,受了宋以歌一礼后,宋锦绣连忙福身:“七妹妹。”
宋以歌轻笑:“如今都这般晚了,二姐姐怎么不在院子中歇息,还在花园里闲逛了?”
“屋内呆久了,难免觉得有些气闷,索性也就出来走走,倒是七妹妹病体未愈,恐怕吹不得风。”宋锦绣规规矩矩的站在对面回答。
宋以歌笑着走近,动作很自然的挽住了宋锦绣的手,这般动作倒是叫宋锦绣颇为受宠若惊的瞧了她一眼,寒风凛凛长奔而来,身边软绵的小姑娘身上传来几分香气。
宋锦绣极爱这些味道,也乐得在多闻一会,于是也就顺着宋以歌的力道陪她在花园中散步。
“我是来瞧哥哥的,回去的时候,见着今儿月色不错,索性就来赏赏月,谁知这么巧的就遇见了二姐姐,想来二姐姐应该不会嫌弃,陪以歌在这儿闲逛一下吧?”宋以歌问得极客气,没有一般姐妹的亲昵,倒是像主人家对着客人般。
感觉到两人之间的不同,宋锦绣有些黯然的掩下了眸子,其实她也不太愿意回到那个四四方方,狭窄的院子中,看着自家姨娘的那张充满了落寞的脸,自然也答应了宋以歌的话:“也不知如今兄长如何?”
宋以歌道:“哥哥身子也就那般,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
“如今金陵是越发冷了,等着三月开春,金陵回暖,大概哥哥的身子便要好上许多。”
宋锦绣应承着点头:“兄长身子不好,可要好生仔细的调养着,但不说兄长,七妹妹你打小便有心疾之症,可别因兄长,从而连累到了自个。”
“我们府中姐妹也就这么几个,你若是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这不是要了祖母和父亲的命吗?”
宋以歌微微笑着:“多谢二姐姐关心,以歌会注意身子的,如今天冷,二姐姐和宛姨娘也要多注意些,若是有什么短缺的,尽管去找祖母要,可别委屈了自个,就像二姐姐说的,我们宋府人丁稀少,若是再去一两个,这府内恐怕连丁点人声都没了。”
夜风无声的吹过,檐角树梢的雪,落了下来。可除此之外,连个声音都没有。
“是啊。”宋锦绣瞅着远处的灯笼,语气怅然的叹了声。
这金陵其他的权贵人家,或许后宅不像她们这般和睦安然无事,可到底那却是人声鼎沸的,听着都觉得欢喜。
那会像这里一般,每当入了夜都死寂的如同坟场。
宋锦绣眼角微微有了湿润的感觉。
接着便是冰凌凌的风打在脸上,冷的她脸生疼,可也就是这么一份痛意,让她昏胀了几日的脑子从而带了几分清醒。
或许她的姨娘说的不错。
她们宋府的姑娘,怎能自甘为妾?
逛完院子回来,她的鞋袜已然都被雪水给浸透了,小脚丫冰冰凉凉的,吓得奶娘以为她着了寒,忙不迭的让绿珠用木盆打了一盆热水来给她烫脚不说,还让小厨房的人给她熬了姜糖水,说什么怯寒。
宋以歌不忍拂了她的意,便全部照做无误。
她靠在床边,绿珠蹲在她的脚边,替她按着脚底的穴位:“姑娘,外边这般冷,您日后还是别在这般任性了,若是又病了,那就不好了。”
宋以歌心不在焉的应着:“只是好像从未和二姐姐这般掏心窝子的说过话,一时之间忘了。”
听着是二姑娘,绿珠脸上带了几分笑意:“二姑娘最是和善不过的,哪里像四姑娘,成日凶得很。”
“若是姑娘想与二姑娘走近些,那是好事,咱们府内一共也就三位姑娘,奴婢每日瞧着姑娘独来独往的,就只觉得心肝疼得很,咱们奴婢啊,再怎么和姑娘亲近,哪里又比得上与姑娘一脉相承的姐妹了。”绿珠说起这些来,也是头头是道的,“所谓血浓于水,这可不是白说的。”
宋以歌笑,也没反驳:“也不知你这丫头是从哪儿听来的这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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