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呼啸着拍打窗扇。夜里,轰隆隆的作响,如群魔乱舞般,全都在此刻交汇。
宋以歌没什么睡意,干脆披着衣裳起身,坐在了罗汉床上,用手托腮听着庭院中刮来的风声。金陵极少会起这样的大风,大到几乎能把一棵粗壮的树干从中折断。
听了会儿,宋以歌嫌弃没什么意思,正要去睡时,突然就传来了铜环扣门的声音。
急促又刺耳。
正在屋中守夜的绿珠揉着眼睛,从屏风后绕了出去,随手将外裳搭上,去开了门。
廊下光影有几分黯淡,绿珠瞧了好一会儿,这才瞧清来人是谁,她身子往旁挪了一步,挡住了那丫鬟的去路,不耐烦的开口:“姑娘已经睡下了,你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若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就请你先回去,有什么事等明儿姑娘醒了再说。”言罢,绿珠便想伸手去将门给合上,可那人丫头却铆着一股劲,想拼命地撞了进来,绿珠也没想到这人竟然说动手就动手,半分道理都不讲。
等她站稳之后,就瞧见那人跌跌撞撞的跑了进去,身子扑到了宋以歌脚底。
她跪伏在地面上,身子不住地打颤,可还是伸手去拉住了宋以歌的裙摆:“求七姑娘,救救我们家姑娘吧。”
宋以歌垂眼,似乎早已料到一般,并没露出什么惊讶来:“是四姐唤你来的?”
“是,姑娘悄悄传信给奴婢,让奴婢帮她……”丫鬟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抹了抹眼角的泪,“七姑娘,我们姑娘从小也是锦衣玉食长大,何等受过这般罪!还请七姑娘为我们姑娘做主。”
宋以歌道:“四姐的主,我可做不了。是她自个说,愿意去傅府为奴为婢的,今儿也不过才一日罢了,就受不住了?那日后可得怎么办?”
丫鬟一下子就惊了,宋以歌的冷意不加掩饰,她自然也能感觉出来,只是她没有想到如今七姑娘的心肠竟然会这般硬,明明之前,她还很是爱护府中的两位姑娘?
可如今也不是她能多想的时候,她正准备磕头请罪时,夜一便闻声而来,不过他站在屏风后,灯影依依,在屏风上拉出一道斜长的影子。
宋以歌俯身,伸手钳制住了那丫鬟的下颚:“去告诉你们姑娘,那么好好地在那为了她的心上人为奴为婢,日后说不定还能挣个通房的位置,要不然就滚回来,与别人成亲。”
“我之前姑息她,不代表如今也会姑息她。”宋以歌摸了摸她的肩,“夜一,你来将人给带出去吧。”
小丫鬟还想开口,绿珠已经机灵的从后面围上,一手捂住了她的口鼻,将她往外拖着,然后交给了屏风后的夜一。
宋以歌偏转了头,没在看。
其实她一直都是个冷硬如刀的人,只是想起小以歌,总是会不自觉地软和三分,就算是最后她是因她而死,可对于小以歌,对于宋家人,她总是恨不起来。
又或许是因为,她年幼时,曾遭遇黑暗,而小以歌则是她唯一的光亮。
她曾想拼命地抓在手中,却又不得不眼睁睁的瞧着她这束光亮,从她的指缝间匆匆流逝,最后剩下的,只有一片空寂。
“姑娘。”绿珠走了回来,出声的刹那便将宋以歌的心思从那遥不可及的旧事中给拉了回来,她转头看去,只见绿珠乖巧的垂着头,说道,“那丫头已经处理了。”
“关去柴房便好,日后她与四姐的信,便全都从我这儿过吧。”
“是。”
第二日的时候,凌晴也不知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一脸喜色的登了门。
宋以歌闻声瞧了眼,便垂了头:“何事这般开心?”
“自然是替你开心。”凌晴捂着手炉过来,笑盈盈的站在她的身侧。
宋以歌隐约能猜着些,她唤良玉重新沏壶茶,才道:“今儿得空过来,兄长好不容易回来,你就不想多陪陪他吗?再过几日,便要上朝去翰林院了。”
凌晴道:“我自是知晓,可阿墨如今虽是回来,可记忆却不曾有半分,与我也是客气的紧,今儿祖父唤他过府,我不太愿跟着他同去,便来了你这儿。”
“你就这般放心我兄长一人入了狼虎之地?”宋以歌挑眉,提醒道,“凌雪可还一直是贼心不死了,这次兄长过去,她必要纠缠,万一我这兄长耳根子软,经不得纠缠该如何?”
这一席话,瞬间就说得她变了脸色。
凌晴身子有那么一瞬间的绷直僵硬,就连笑也有了那么几分勉强,不过顷刻间,她已是坐立难安。
宋以歌关切的瞧她:“小嫂嫂若是忧心,便尽快过去吧,若是小嫂嫂觉得凌雪难缠,可请大姐姐出手帮衬一二的。”
“我知道了。”有了宋以歌的话凌晴也不在犹豫,她立马从罗汉床上起身,带着丫鬟婆子匆忙而去。
良玉不太赞同的瞧她:“姑娘何必说这些吓夫人了。”
“我若不吓吓她。她能念得我耳根子疼。”宋以歌道,“四姐那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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