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心里话,他倒也希望自己的奶奶真就将自己媳妇的魂魄给叫回来,否则他这一去了部队,家里可就只剩下自己的娘一个劳力了,而且他那个媳妇还得要个人来照顾。
阮昊成心里犯着嘀咕,走进堂屋,将杯子放到桌上。
瓷杯子与八仙桌碰撞发出的脆响让他瞬间醒了神,望着还在晃动的杯子,阮昊成心中突然想起似乎从天麻麻亮就将媳妇迎进门,便从未给她喂过一口水或一口吃食。
或许她是饿了或是渴了,才未醒过来。
明知道自己这是在寻找着自我安慰,但阮昊成还是倒了一杯水,端着向西侧自己的喜房而去。
西边天际的云朵还是未能挽留住夕阳要去歇息的脚步,终究失去了多姿的色彩,渐渐染上了夜的黑色。
院中的吴氏怕是去请阮昊成的奶奶孙桂花孙氏了,阮永胜痴呆呆地望着院中那颗刚刚长起来的核桃树,不知在想些什么。
阮昊成走进屋子,摸到墙边的灯绳,“啪嗒”一声,一盏二十五瓦、发着昏黄色光芒的电灯亮了起来。
阮昊成将手中的茶杯放到炕上的那只印着牡丹花的大红漆箱子上,并未留意到炕上躺着的人儿的眼皮在灯光突然亮起时轻轻动了几下。
阮昊成脱了布鞋,爬上炕,坐到女子身侧,一只手拿过杯子伸向女子的嘴边,却在杯子到了女子嘴边时,不由苦涩地扯了扯自己的嘴角。
他怎么就忘了自己的媳妇是昏迷不醒的。
阮昊成空着的一只手伸到女子的脖颈下,将她的上身慢慢抬起来,而后将水杯放到女子的嘴边。
女子的嘴紧紧闭着,他抬手喂到她嘴边的水尽数滑进了她的脖子里。
阮昊成慌忙将杯子放到箱子上,用手快速擦拭女子下巴和脖颈出的水渍。
轻轻触上女子滑腻的皮肤,阮昊成的心跳不期然地乱了节奏。
匆忙擦干水渍,收回自己的手,阮昊成这才望向自己似是半搂着的女子。
他是见过一次她的,大概是一个多月前,因着他应征入伍,他爹和他娘就觉得该给他娶个媳妇回来。
一来他走了之后,家里就少了个壮劳力,娶个媳妇回来刚好可以帮帮他娘,二来都说当兵一去好几年,等回来,他的年岁都大了,就不好说媳妇了。
刚好邻居家的崔婶娘家就在红湾村后面那座大山深处的青草岭上。
崔氏说大山里的女孩子实诚,干活踏实,便给他介绍了眼前名叫田新苗的她。
当时定亲时,他并未细瞧,觉得只要身体结实,能干活就好。
现在再仔细看来,她除了因为山中风大,肤色有点偏黑之外,竟长得很是耐看。
脸不是很大,或许是山中的条件没有川里好,故而本应该是圆润的脸庞略有些瘦削。
眼睛紧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几乎盖住了整个下眼睑。
他依稀记得似乎是一双应该是内双的大眼睛,此刻细细看来,双眼皮的线条竟是如此清晰。
脸庞两侧有着两个似是酒窝留下的阴影,挺而小巧的鼻子下面是一张微微有着弧度的嘴,不过嘴唇却略有些苍白和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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