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二弟”也不再看苏冷久,转过头去,仍是似笑非笑的。
“劫色不成,便只能拿钱财来换。姑娘九泉之下还是不要怪我才是,都不容易。”那匪首举起一把锃亮的弯刀,直直指着苏冷久。
“包里何物?”
“家母信书。”苏冷久答。
“所往何处?”
“金陵寻父。”
“有无钱财?”
“身无分文。”苏冷久昂着脖子,四十五度看天。看上去云淡风轻,实则背上的冷汗已经浸透夹袄。
之前听母亲讲过不少奇闻怪谈,也不知阴间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好渴啊。
不知道孟婆汤好不好喝。
金属划拉的声音刺破空气。
“且许刀某载你一程。”那马贼头子收起大刀,朝苏冷久伸出一只大手。
苏冷久一时没反应过来,仍在四十五度看天。
那“二弟”道,“完了,小美人吓傻了。”
那马贼头子一把捞起苏冷久放到身前。一大群马贼跟着骑尘而去,掀起地面厚厚的尘土。
“我叫刀全,道上称刀人王,今个儿正好顺路去金陵,你一小姑娘家在这条路上走,难免有什么不测,不把你捎着老子良心过不去。”刀全的声音浑厚有力。
苏冷久回过神时,已经在颠簸的马背上了。身后是浓重的酒气和汗味,还有一片温暖宽厚的胸膛。温热的鼻息喷洒在苏冷久头发上。
苏冷久在小山村待了七年,还没这么近地和一个江湖男子接触过。
不知金陵城的做官的爹会是什么样?会不会清廉如欧阳修,一身风骨;或是满身铜臭,大腹便便?
这么想着,苏冷久竟然在马背上睡着了。梦里迷迷糊糊地看见了一家三口团聚,以及数不清的大鱼大肉。只是父亲的脸太过模糊,母亲却真实地仿佛还没过世一般。
睡醒的时候,身上盖着一块粗毛绒的毯子。再看周身市井,浑然已到了金陵。马贼们也不见了,只剩下刀全和苏冷久二人了。
抬头看,刀全已经戴上了一面斗笠,大半张脸投上一大块阴影,那条贯穿整张脸的刀疤忽明忽暗。
“醒了?”刀全用余光看了看苏冷久。
“嗯。”苏冷久揉揉眼睛,在街上寻找着扑鼻香味的来源。
是烧烤摊滋滋冒油的烤鸭,包子铺喷香的肉包,茶摊上的砂糖绿豆粥。
好饿啊。
苏冷久感到一阵胃酸上涌,嗓子眼被灼烧得难受。
大概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
一只有力的大手将她捞起,轻轻将她放到地上。
“刀某就送你到这了。”刀全扔下来一个小钱袋,也不等她回答,驾着马便快速离开了,头也不回。
苏冷久看着刀全离开的方向,心中百味交集后又释然了。
心中的江湖已然有了雏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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