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冷久很烦躁。
烦躁且郁闷,苦恼并悔恨,还有一丝怅惘。
要说为什么会有如此复杂的情绪,还要问问坐在苏冷久对面的大姐。
段轻眉一手十根羊肉串,吃得满嘴流油,直呼“上头”。
“小孩!给我倒杯茶!”段轻眉被辣得合不拢嘴。
苏冷久拿过茶壶,到了杯烧烤店的便宜龙井,递了过去。
只见段轻眉看了看自己两手,又看了看茶杯,眼神示意。
苏冷久满头黑线,将茶杯抵到段轻眉嘴上。
段轻眉叼着茶杯一仰头,茶水尽数流入喉咙。
“哐”一声茶杯又稳稳落到木桌上。
“你倒是也拿几串吃啊,别客气别客气。”段轻眉又拿起几串烤的流油的五花肉,“这冬天,就该吃烧烤!”
苏冷久刚饮完血,吃不下这些油腻玩意儿,又不忍打乱段轻眉的兴致,便向小二要了个烤红薯,边剥皮边小口啃着。
“小孩!再来一碗茶!”段轻眉道。
苏冷久面无表情递过一杯茶,“爷,请。”
就这么在烧烤店待了一会,这家店的人居然没有变少,还越来越多了。桌子坐满了之后,小二就从库房里搬了几张桌子到街上,又坐上十来个人。
苏冷久简直想回去和娘亲开烧烤店了。可金陵大抵是和桃源村不同。这个点,桃源村的人早就睡了,而金陵这个点,夜生活才刚开始。
苏冷久打了个哈欠。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这个点还是窝在自己的暖炉里,看本怪谈奇志舒适。苏冷久心想,明日一早便到苏府找人,拿完东西便回家。
饭后,两人来到秦淮河旁边吹冷风。段轻眉从店里带出壶烧酒,时不时咪上一口。夜间的风格外凛冽,段轻眉打了个冷颤,一把裹紧自己的飘飞的衣摆。秦淮河两岸灯火通明,河面上却黑漆漆一片,树影晃动。这样看,倒不像在人间,像在鬼市一般了。
段轻眉道,“你真的不困?”
苏冷久道,“你忘了,我是鬼。”
段轻眉接了句,“之前你不是睡了?”
苏冷久道,“我想睡才会睡。你呢,不困吗?”
段轻眉道,“我都是白天睡觉。”她看着远处,“夜晚才是大部分江湖。”
苏冷久将手放在冰冷的栏杆上,“明日我便去苏府,之后就回家。”
段轻眉道,“明日我乘船下江州,寻个故人。”
云散月现,月圆依旧。天边现出一丝鱼肚白。还有一会该天亮了。
段轻眉又轻轻说,“你真的,不和我学轻功?”
苏冷久道,“我恐高。再者,我无心问迹江湖。”
段轻眉发出一声嗤笑,壶里的酒都撒了一些,“你这小屁孩,说什么无心过问江湖?哈哈哈!”说完这句话,段轻眉神色一变,眼神里多了几分狠厉,“该是怎样,你终究逃不过。”
这时,天边照射出强烈的白光,太阳就要升起了。对面的月亮黯然很多,只见一个人影飞快在上面划过,便不见踪迹。
苏冷久刚想指给段轻眉看,那人已经轻功飞到了远处的桥上,留下一句,“若是日后改变了想法,来龙虎山寻我便是。”不一会,也消失在苏冷久的视线里。
五更天。金陵已经开始忙喧嚣起来,逐渐有了车水马龙的趋势。
苏府。朱红色的大门紧闭,门口站着两个嬉笑的侍卫。手上都拿着几个包子啃,不知道说了什么笑话,其中一个笑得手里包子都掉了,肉馅从包子皮里滚了出来,又被人踢到一边。
苏冷久上前道,“我要见苏世全苏右相。”
那两个人看都没看她一眼,说话像在吵架,唾沫星子乱飞。
“小杂种就那副德行,烂泥扶不上墙!”
“可不是!我被那小子坑死了!你说,他和大公子打架,怪我什么事?是我让他去惹大公子的?”
“要我说,那小杂种的娘也是个贱货,生下他就不管了,真是有娘生,没娘养!”
话毕,两人又捧腹大笑。
苏冷久提了提嗓子,“我想见苏世全苏右相!”
侍卫依旧把她当空气。
于是苏冷久自顾自走向门内。一个侍卫朝她瞥了一眼,便立刻那出长枪挡在苏冷久面前。
“找死啊?”侍卫狠狠推她一把,被苏冷久避开。
“我来找苏世全苏右相。”苏冷久语气平淡如水。
“苏右相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侍卫翻了个白眼,往旁边啐了一口。
就在这时,一个骂骂咧咧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啪”,门被推开了,来者五官平平,肥头大耳,透露着凶狠之色。满身的珠光宝气掩饰不了一身暴发户的气质以及萎靡的神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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