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诺走到油画前,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遍,没看出所以然来,就问了句:“席哥,这画有什么含义吗?”
听到陈诺的声音,顾向席停顿了约莫十秒钟,抬起手,将烟送到嘴边,没抽,又放下,有些迟缓地抬起头,答非所问:“你把药送给她了吗?”
“啊?”陈诺先是诧异的反问了一声,然后就醒悟过来,望了眼手里的酒,点头说,“大清早没吃早饭就去了,要是不送,哪敢喝你的酒?”
问过这一句话,男人再次陷入了安静。
陈诺没再管他,继续喝着杯中的酒,在他连喝了三杯,脸上逐渐爬上一层红晕,就听到男人破天荒的又开了口:“你没跟她提到我吧?”
脑子有些发晕的陈诺,当即想到清早对着秦暖语无伦次的说的那些话,心底发虚,整个人也清醒了不少。他放下酒杯坐直身子,坚定地回答:“没有,连你的名字都没提。”
说实话,陈诺出口的语气坚决,人却是慌张的。他跟顾向席打从穿裤裆开始就认识,之后两人又一同在国外,可以说是彼此熟知到一定境界了。
但很多时候,陈诺并不能真的看懂顾向席。
相比较作为医疗世家的陈家,不像其他家族你争我抢,陈诺从小也没有那么重的心思,更不像顾向席那样背负太多的东西。
可是顾家的繁盛到衰败再到巅峰,这么多年来,陈诺不是没有看在眼里。他看着顾向席小小年纪被家族训练,然后不得不接手家族的事业……
陈诺以前总是庆幸,自己不用承担这些,却又打从心底尊敬,顾向席能做到常人做不到的事情。
顾向席不是没有像现在这般沉默过,在国外时,陈诺经常看到,顾向席盯着手心里的小东西,发旧的本子或者廉价的玩偶,一看就能看一天。
他知道,只要是顾向席不愿意说的事,就不可能从他嘴里撬出来,所以陈诺也从来没问过。
如今,也不需要问了。
“席哥,你昨天亲自开车去我家拿祛疤的秘方药,又连夜开车回来,为什么不肯亲自送去?为什么不能让我提你的名字?”陈诺也许是醉了,也许是没法接受变成这样的顾向席,语气之中多了一分埋怨。
“你说你连生死都熬过来了,去给秦暖送个药怎么就不敢了?还什么不能提你的名字?人都住你家里了,你有必要对她隐瞒吗?”
顾向席的心思没有在陈诺身上,也不知道他从早上到现在嘀嘀咕咕地说些什么,可刚才他提到一句秦暖后,陈诺就再没离开这个话题。
唯独秦暖两个字,即使顾向席刻意不想听,也总能不受控制的传进他的耳朵里。但当他听到“人都住你家里”这句话时,脸色微微一白,沉声打断他,“住嘴!”
“你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事,但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为什么要我住嘴?”陈诺喝完杯子里的酒,将酒杯重重一放,“你知不知道在医院急救室门外,你问我秦暖怎么样了的时候,你整个人都在发抖?我从没见过害怕成这样的你,所以我知道你有多在意她,你去见一面,就那么难吗?”
去见一面,就那么难吗?
顾向席狠狠地吸了口烟,那些尽可能不去想的东西,在这一霎那,宛若溃了堤的河流,横冲直撞的朝他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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