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也不等桂嬷嬷答话,便直接扬声唤道,“悦姐儿……悦姐儿……你伤得怎样了?可要紧?”
金氏嫌她聒噪,不由皱眉看向她。
桂嬷嬷见此情景,心里暗叹一声,只得引着众人来到东次间。
金氏刚越过屏风,就见到采岚正在往谢静悦的伤口上撒着止血药粉,一见到膝盖的伤口,眉头皱得越发紧了,“怎么磕得这般重?”
她一边说,一边已经快步走了过来,她先前也只当谢静悦可能只是磕青了膝盖而已,但眼前瞧着明显是破皮了。
而且看这伤药的痕迹,这伤口还不小,只怕是要留疤了……
那边钱氏听了金氏的声音,也快步跟了进来,看到谢静悦的伤势,直接就道,“哎哟……这样子,只怕得要留下伤疤了吧。”
采岚上药的手一顿,复又低头继续手上的动作。
苏氏跟着两人进来,见到眼前的情景,再听钱氏的话,也不由捏紧了手中的帕子,“这孩子生来就比别人娇弱些,就这么着,怎的就伤成这个样子了……”
苏氏话音还未落下,屋内众人的眼神都齐刷刷的看了过去。
她不由讪讪的住了嘴。
金氏冷笑一声,“这件事回头大嫂只怕得要好好与老夫人解释一番了。”
苏氏想着这些时日丈夫对自己千叮咛万嘱咐的那些话,不管如何,老夫人现在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可是她今儿无意伤了谢静悦,可就是惹了老夫人的眼珠子了,老夫人知道了还有自己的好果子吃?
可事已至此,也……只能想法子弥补了。
她上前几步,对着谢静悦一脸赔笑的道,“悦姐儿,今儿都怪舅母鲁莽,害你遭了这份罪……你放心,回去我就让人给宫中的蕙嫔娘娘送信,请她赐些祛伤疤的良药,保管能让你这腿跟从前一般。”
宫中的蕙嫔是苏氏的堂妹,两人同出自威远伯府,苏氏能说出这番话来,显然与蕙嫔之间的姐妹之情维系的还不错。
但谢静悦这边有裴老夫人,若真要去宫中寻那祛伤疤的良药,可以直接去寻姜太后,哪里用的着苏氏。
谢静悦没接苏氏的话茬。
此时她心里并不担忧这些伤疤,反倒是她膝盖受了这样的伤,接下来祭奠是的跪拜只怕是要吃一番苦头了。
那边采岚已经上好了药,又接过翡翠递来雪白的细棉布,细细把谢静悦的膝盖包扎了起来。
苏氏刚刚说了那番话,哪知并没有人接茬,面上也不由添上些许尴尬。
见钱氏金氏围着谢静悦一阵嘘寒问暖,谢静悦笑着作答的样子,心里又不由生了一丝恼意,偏偏她这火气现在还不能发。
半晌,也只能暗自生着闷气,时不时在心里暗自腹诽几句。
等收拾好伤处,谢静悦便由采薇背到内室,还需得换了身上的衣裳。
桂嬷嬷见众人站在这边也不是个事,只得再次请几人到西次间去奉茶。
这次金氏没多言语,径直去了西间。
钱氏瞥了一眼苏氏,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伸手一拉跟在她身后的周茹娉,“走,咱们也去尝尝这普济寺的茶水。”
周茹娉今儿显得格外的沉默,她被钱氏牵着往外走,人却忍不住频频回头,好像想要透过内室的那层门帘,看到帘后的人一样。
翡翠把刚刚给谢静悦擦洗的巾子等物,收拾了端了出去。
东次间内只剩下还在生闷气的苏氏和一直缩在一旁犹如隐形人一般的周玫。
此时这里没有了旁人,周玫也不敢跟着钱氏她们去,不由偷偷抬头,怯生生的瞄了苏氏一眼。
苏氏却正好看向她,那目光中的深寒吓得周玫一个激灵,忙不迭的垂下头来,一只手不停的摩挲着自己的衣角。
“真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苏氏积压的怒火好似寻找到了一个突破口,她上前一步,压低声音恶狠狠的瞪了周玫一眼。
周玫吓得浑身一个哆嗦,却是一声也不敢吭,只是缩了缩脖子,脚下更是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苏氏看了一眼周围,见没有旁人,一伸手,染着鲜红丹蔻的指甲便直接在周玫身上掐了一把。
周玫吃痛,却是连大气也不敢喘。
从第一次被苏氏这般惩戒,她就学会了忍气吞声。
因为她知道,如果不让苏氏出了这口气,那么接下来她便会有好长时间的日子不好过。
如今父亲刚刚被升了官,又是自己正要说亲的时候,若是能在这当口给自己说门好亲事,可是这得要仰仗苏氏……所以,她千万不能在此时惹了苏氏不快,否则……否则那后果必定是她不能承受的。
她一直默默忍着忍着,直至被苏氏掐着的那块软肉已经疼了几乎麻木的没有知觉时,苏氏才满意的收了手。
苏氏理了理衣袖,这才神色舒缓的直接越过她,跟着众人一起去了西次间。
半晌,周玫才抬起头来,看着已经消失在屏风后的苏氏背影一眼,垂在身侧的一只手不知何时已经握紧成拳,指甲早已经深深掐进手掌心。
她低下头,缓缓张开手,只见掌心里面留下几个月牙形的指甲印,其中有两个已经沁出了血丝。
她微微皱眉,这指甲还是留得太长了,回去还得再剪短一些,下次握紧拳时应该就不会留下这样的印记了。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打断她的沉思,她直接把手缩回衣袖,看向正由采薇背出来的谢静悦,眼里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
明明谢静悦没爹又没娘,从小就寄人篱下……为什么还能处处都过得比自己舒坦,这次更是竟然得了乡君的封号……
谢静悦抬头,正好对上周玫的目光,见对方很快便垂下头。
她微微诧异的挑了挑眉,“四表姐,怎么没去用些茶点?”
周玫勉强扯出一张笑脸,“我不渴,便想在这陪表妹说说话儿。”
谢静悦见她那张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的笑脸,心里先有些疑惑,随即想起先前苏氏的尴尬,只怕是迁怒周玫了。
但对周玫此人,她却也没有多少同情心,那梦境中的有些事,她后来也反复思量过了,都有眼前这人的推手隐在背后。
而且她能在苏氏的手底下,谋了一门不错的婚事,又岂是一个手段简单的人,更不可能是眼前这个楚楚可怜的人,这只怕是做出来博取自己同情的一张表皮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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