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静悦收敛了一下心神,压下满腹疑问,示意桂嬷嬷打住了话头,“这些事,我还从未曾听闻,嬷嬷又是如何知道的这般清楚?”
桂嬷嬷此时也反应过来了,自己刚刚都说了些什么,她忙不迭的就要跪下请罪,“都是奴婢该死,不修口德,竟然还敢非议主子……”
说着抬手就要扇自己的嘴。
谢静悦忙伸手拦了她,“嬷嬷这是作何,我又没有怪罪你,还不快起来……”
桂嬷嬷见谢静悦神情不似作伪,她也在谢静悦身边服侍了大半年,知道她不是那些爱装样子的主子,便也就顺势直起身来,只是面上一时有些讪讪,“多谢小姐宽宏大量,饶恕奴婢不敬之罪。”
谢静悦摆摆手,“只是这些话,日后不可在旁人面前说起。”
桂嬷嬷连连点头,心里也不由一阵懊恼,今儿也不知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就说起这些话来,平白惹了主子不快。
谢静悦又继续问,“为何这些年从未听其他人说起……嬷嬷又是如何知道的这般清楚?”
“这些事早年时常被人放在嘴边谈论,别说奴婢了,就是府里的粗使婆子,只怕也能说得一清二楚。”
谢静悦不觉微讶,“那我为何从未听说过此事?”
她看向一旁车采岚。
采岚摇头,“奴婢也从未听说过。”
桂嬷嬷了然的摇了摇头,“那时因为老夫人下了禁令,府中不许谈论此事,一旦有人再说此事,不但自身被赶出府去,就连家中的其他人,但凡是在府中当差的,也一律会被赶出去。”
谢静悦不由颔首,她早前就听说外祖母主理中馈之时,处事公正公允,赏罚分明。
那时府中一片清明,哪里像苏氏这般,任人唯亲,把府中搞得乌烟瘴气的,甚至纵得她手下的有些心腹奴大欺主,不把府中一些庶出的子弟看在眼里。
谢静悦摇摇头,丢开苏氏这一茬,她继续问,“府中不许谈论此事,那嬷嬷难不成是听到得外面的言论?”
桂嬷嬷颔首,“赐婚后,两家很快就下定,许是怕夜长梦多,两家很快定下成亲的日子……偏偏姜家又因为这件事,使得姜大小姐的声名受损,后来更是匆匆把姜家大小姐远嫁到外地。”
谢静悦和采岚听了也不由微微皱眉,这姜家行事怎么听着这么不靠谱?
“特别是四姑奶奶与四姑爷婚后琴瑟和鸣,举案齐眉…………背地里谈论姜家的人就更多了。”
“咱们府里因为老夫人不许人谈论这些,反倒是消停些,但是满京城谈论这件事的人太多了……特别是原本就与姜家不对付的,此时难免借由此事,奚落姜家几句。”
“奴婢老娘那个时候身子不大好,时常要去药铺抓药,这在外行走总是能听到这些言语,又因为在老夫人院子里伺候,这个中详情,倒是比旁人知道的要清楚几分。”
“此事直至过了许久才渐渐消停下来,后来要不是出了那件事……只怕是现在还有人谈论呢。”
桂嬷嬷一边说一边小心扶着谢静悦沿着山壁小心往前走。
她口中说得那件事,大家心中都了然,便是十一年前建文帝驾崩以及弘德太子薨逝,接连东宫意外失火,先太子妃连同腹中胎儿和年幼的太孙被直接烧死之事。
比起这件事,她爹娘的亲事和姜家的恩怨实在是不值一提。
但是京城中谈论当年之事的人却是少之又少,毕竟当时是有传闻说当今建武帝得位不正,乃是夺了自家兄长的龙椅等等。
可是建武帝原本就是行伍出身,历来杀伐果断,坐上龙椅之后直接就打杀了一些散播谣言之人,又在有心人操作之下,这才渐渐再没人敢说这些言语。
但是就在这时,谢静悦却不知为何,有了想要一问究竟的冲动。
她微微张了张唇,几分欲言又止,却又不由咽了回去。
桂嬷嬷低头替她拂去斗篷的风毛上沾着的雪花,正好瞧见她这样,不由开口问,“小姐可是有话要问奴婢?”
谢静悦想了想,颔首,她微微抬头,四下看了一眼,见此时此地,满眼除了一片白茫茫以外,也就她们主仆三人。
饶是如此,她还是尽量压低声音问,“嬷嬷可知当年那事是真是假?”
桂嬷嬷对上她那双清澈好似能见底的双眸,一下子就领会她问得是何事。
只不过她面色一下子就变了,眼里闪过一抹惊惧,好似想起什么让她惊恐害怕的事一般。
她扶住谢静悦手臂的手都不受控制的抖了抖,嘴唇更是忍不住微微颤了颤,翕翕了半晌,也未能说得出一句话来。
谢静悦见她这般模样,心也不由跟着扑通扑通狂跳了几拍,只觉有什么了不得事,就要发生。
无奈桂嬷嬷吭哧了半天,也未能言语一声,之前还能侃侃而谈的人,此时就好似成了那锯嘴的葫芦一般,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谢静悦心中更是疑惑,桂嬷嬷这是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竟害怕至此。
她不由伸手轻轻拍了一下桂嬷嬷的手,“嬷嬷这是怎么了?若是不方便说不说便是。”
桂嬷嬷转头看向她,重又对上她清澈的模子,张了张嘴,“奴……奴婢……奴婢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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