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亦从的话一针见血,让何漫舟从情绪失控的边缘迅速冷静下来。
何漫舟心说,我怀疑你不是应该的吗?不过秉持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态度,哪怕是心里真是这么想的,她也尽力表现得态度良好,那双清澈的眼睛定定看着白亦从,笑得人畜无害善良明媚。
“你说的是哪里的话,我只是想知道,我父亲的下落。”
“没事,我能理解,也不介意,你可以直接承认。”
白亦从自动无视了何漫舟显而易见的谎言,轻描淡写地拆台,继续说了下去,“在调查我之前,这本笔记能给我看看吗?”
何漫舟:“......”
拜托,能不能稍微配合一点?你这样我很尴尬啊。
而且你不是在问行不行吗,直接动手就拿是几个意思啊,朋友?
虽然用的是询问语气,白亦从却没有询问的意思,在打了声招呼之后,他从茶案上拿起何漫舟推过来的手札,动作没带一点犹豫。何漫舟连阻止都来不及,想要拦一拦的手才举到一半,就又讪讪重新放在身边,只得看着白亦从打开扉页,不紧不慢地翻阅起来。
他看得很仔细,没有错过何盛写下的任何一个字眼,
两幅以假乱真的山水画背后的谜团,在坞城那段行程的诸多细节,就这样开诚布公地展现在白亦从的面前,解释着他想不通透的那部分怀疑,也带来了更大的谜团。
长久以来困扰着他的梦境,那些猜测和疑惑,都得到了证实。
同行的那个男人叫老何。
老何,何盛。
何漫舟。
所有破碎的线索终于开始连接起来了,记忆中那扇紧封的大门拉开一道缝隙,梦境中没有头绪的片段,都断断续续拼接上来,噩梦之后像是有一团化散不开的黑色浓雾,从记忆深处弥散开来,将白亦从的理智覆盖。
偌大的会客厅很安静,好像有个诡异的声线在白亦从的耳边回响。
“你以为,这些事情躲得过吗?”
时隔一年,命运那双无形的手再次从虚空之中伸了出来,撕扯着白亦从坠入深渊之中,即便是记忆本能性地保护着他,让他不再去深究背后遗忘的始末,被冠以“宿命”标签的诅咒还是在纠缠着,不会留下一丝一毫的喘息空间。
很多事情,有始便不可能无终。
.......
而此刻,何漫舟坐在白亦从的对面,看着他压低的眉峰和越来越沉重的脸色,不由得开始陷入了深深的反思。
在漫长的沉默之中,她终于冷静下来,沉痛地感觉到刚才的言行反应有点过于上头,以至于现在的局势发展逐渐不受控制,完全被白亦从牵着鼻子走了。
太莽撞了。
今天本来是来试探白亦从口风的,可是现在一点有用信息都没问出来,反倒把老何的情况都讲给了人家,甚至连那本可以称之为绝密的手札都到了白亦从的手里。
明明拿着这些证据,才更有威慑力嘛,怎么能都直接拿给他看呢?
要不是担心继续做那些解放天性的行为会让自己看起来更加不靠谱,她真想狠狠敲一下脑袋瓜:“你都在想什么呢,能不能动点脑子啊!”
过了半晌,白亦从合上手札放在一旁,抬起眼眸直视过来。
“笔记中的人是我。”
听到这句话,何漫舟微微一愣。
她心说,白亦从这是什么操作,明明几分钟之前,他还在矢口否认吧,怎么现在承认得这么痛快,不嫌打脸吗?
“这个笔记怎么来的?”白亦从的语气淡淡的。
“什么?”何漫舟问道。
“笔记,你说这是你父亲的手札,他留给你的?”
何漫舟不明就里地点了点头,又很快反应过来,飞速摇了摇头。
“没听明白?”看着何漫舟迷糊的样子,白亦从瞥过一眼,言简意赅道,“你刚刚说了,你父亲失踪一年有余,既然有证据,为什么现在才开始调查?”
“我是昨天才拿到这个笔记的......”何漫舟才解释了一句,语气就顿住了。
这种时候她可以选择不说实话,随便用三言两语把这些事情搪塞过去,毕竟在对方不知底细的时候,说得越多便越是容易出错。她也可以选择跟白亦从交实底,先一步交付出信任和示好。作为当年的当事人之一,或许告诉白亦从这些线索不是什么坏事,还能快速获取他同等的信任,这一切全看何漫舟怎么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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