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放下武器投降,帝国将给予你们公正的审判!”街垒之外,层层的红衫中央军已经将每一条路口堵住。
与街垒的参差重叠相对的,是用沙袋堆起的机枪阵地以及其后的蒸汽装甲战车,炮口对准了那些正站在街垒顶端的起义者们。
一个军官站在中央军的封锁线之前,用扩音管大声地要求这批起义者投降。在击溃了起义者们的进攻队伍后,中央军趁胜追击,包围了拉丁咖啡馆周围的几条街道,但是在完成包围之后,他们没有继续进攻,而是开始试图劝降。
“我们没必要造成更多的流血事件,为了你们自己着想,投降是惟一的出路……”
在每一个路口,都有中央军的军官在大声宣读着他们的劝降文书,穿过重重的街垒,钻入每一个人的耳朵。
“你怎么看?”马克西米连向旁边的卡米尔问道。
“他们试图洗去自己手上的血迹,却不知道亡魂正在他们的身后紧紧相随。”
马克西米连点了点头,重新将目光看向街外。他们正站在街道一侧的楼顶之上,目光穿过重重叠叠的建筑的迷宫,遥遥望见瓦尔塔瓦河正在缓缓流淌。火光与烟尘像是一串不间断的足迹从远处延伸而来,最后形成一个不可跨越的圆圈。
曲折而狭窄的街道里,三色旗帜低垂,起义者们来来往往,如同蚁群般忙碌,不管是否受伤,只要还能端起步枪,便向着最外层的街垒处移动,试图守卫他们最后的阵地。但同样有人畏缩在最内层,或者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徘徊,他们是从进攻队伍中逃回来的幸存者,在残酷的屠杀中失去了继续战斗的勇气,但又被责任拉回阵地中来。
“我们已经失败了。”莫里亚克沙哑地说道。
在街垒的另一侧,中央军的钢铁防线无比明显,红色的海洋将每一处可能逃脱的通道堵得严严实实。中央军保持着克制,仅仅因为他们胜券在握。
“但是我们不可能投降。”马克西米连吐了一口嘴里的风沙,然后用脚碾碎了淡红色的唾沫星子,这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又一股风吹来,带着火烧过后的焦臭气味。
马拉咳嗽了几声,又咳嗽了几声:“我们不能投降,但是在底下的那些人还可以。”
“但是等待他们的审判会是什么呢?在监狱当中无期监禁、或者驱逐到赤道群岛、驱逐到新地,在遥远的流放地劳动至死、或是简简单单的死刑?”丹东的肩膀用绷带再次包扎,但是血迹仍然隐隐地显露出来,他甚至没有来得及擦过自己的脸颊,两道红黑色的痕迹从他的眼角一直延伸到下巴:“与之相比,战死,还是投降,究竟哪样才更加值得?”
“是生存还是毁灭,是忍受狂暴命运的无情摧残,还是挺身反抗,至死方休。我们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解答了这个问题,直到此时此刻,死亡即临。谁甘心忍受鞭打与嘲弄,受人压迫,受尽污蔑和轻视,默默无闻的劳碌却只换来凌辱。
谁也不甘心,呻吟、流汗了此残生,但是死亡,这是又一种恐惧,在那死亡的国土中,从未有人返回。死亡,只不过是从目前的痛苦,投向另一种痛苦。”
“死亡,那不可避免的结局。它的可怕之处,在于它或许了无意义。死亡否认意义,也拒绝意义,但是它又逼迫我们回顾自己的意义,回顾生存的意义。
死亡不是终结,遗忘才是。
当牺牲被遗忘,当高贵被玷污,当崇高的理想被肆意践踏,当嘲笑解构意义,死亡才终究不可避免的到来,带来一个无意义的时代。”
“生……或是死?这不是我们的选择,而是更多人的选择。解构意义,那就让这一切变成荒诞剧,变成没有起因没有结尾的永恒等待,让我们站在这里,让生和死成为困扰我们的永恒话题。”
“或者让这变成一场喜剧,让哪个机械地神灵降临,将我们从这必死的绝地中拯救,让我们的理想成为现实,让自由公正平等深入每个人内心,而不再需要鲜血的燔祭。”
“但是这是现实,既非意义,也非哲理。这里只有生死,生或者死,所有人都必须做出选择,这是所有人的生或死,简单而且直接。”
“那是生……还是死?”
没有人做出回答。
而与此同时,却有隐隐的歌声从远处传来:
“听那人民的怒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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