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车的是长相喜气,体格魁梧的阿福。坐在阿福旁边的是容貌清俊,眼神冰冷的韩江。
马车内的则是一身男儿装束的李冰。
大约两个时辰后,马车来到了城西仁兴街。
李冰掀开车帘,往外瞧,但见街道两旁商铺客栈鳞次栉比,街上车水马龙,行人如织。各种叫卖声也是不绝于耳。
此地虽比不得皇城一环地带热闹繁华,倒也是一派欣欣向荣之景。
然而马车再往西行驶了一段后,街道渐渐变得冷清了起来,街道两侧的房屋也现出了颓败之色。
“看样子,老槐树巷应该快到了吧。”李冰咕哝道。
而下一刻,不期然地看到前面不远处矗立着一棵犹如巨人般的老槐树。
李冰估摸着树的主干部分恐得好几人才能合抱的住。
老槐树的叶子,早已全部凋零了,唯有千万条光秃秃的枝干,迎着凛冽的老北风,向四面八方伸展,遥指着苍蓝色的天空。
马车很快便到了老槐树跟前,阿福见街巷狭窄,马车难以驶入,只得在巷口勒住了缰绳。
坐在车辕上的韩江却是先阿福一步跳下了马车。
李冰随后也掀开车帘,从马车上一跃而下。
接着便与韩江一前一后往巷子里走去了。
然,才走了几步,她忽地停了下来。
她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季云莲也许又和虎子赶着马车到城里卖酒去了。若是他果真不在家,那她就得在季云莲家里待上好一阵子。
这外面虽阳光明媚,但老北风可是嗖嗖的刮个不停。
尽管阿福年轻力壮,但若是在巷口吹几个时辰的北风也不好受啊。叫阿福跟他们去季云莲家也是不妥的,因为他们三个人中总得留个人看马车。
显然韩江这个贴身保镖是不会看马车的。
于是李冰转身对立在马车旁的阿福说:“阿福,你先到马车里等我们吧。”
阿福活了二十三个念头,还从没遇到过主子让下人坐马车里的事情,因此他在受宠若惊的同时,更是局促不安:“不,不了,王妃。”
李冰明白阿福为何会慌乱。
阿福和她不是同一个时代的人,在她的意识中人没有高低贵贱,更没有主仆之分。而在阿福的世界观中,主子就是主子,仆人就是仆人,仆人若做出逾矩之事,定然没有好果子吃。
这种主仆观念深深的烙印在阿福这类人的思想中,李冰知道短时间内,她不可能消除阿福的这种观念。
而且就算能,她也不会这样做。
她若是让阿福的思想变得像21世纪的人一样崇尚自由,将人人平等视作理所当然,那阿福的处境将会变得比现在糟糕的多。
因为这是个封建落后的时代,一个女人和仆人被视作某些人所有物的时代。一旦个别仆人做出反抗,那等待他们的将会是可怕的命运。
只有当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人意识到这个时代的落后,并站起来反抗——呼呼呼
一阵老北风忽然迎面吹来,吹到李冰的脸上,刀割般的感觉,让她有些过于激昂的情绪瞬间平静了下来。
尽管如此,李冰还是想让阿福坐进马车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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