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镗抬起头,笑了笑,“谁惹你啦?说!”
冉清流低头说:“没人惹我,倒是有人惹您!小师叔,韩绩贪赃枉法,您怎么不抓他?”
“我为什么要抓他?”冯镗反问。
冉清流吃惊地说:“他克扣罪囚的钱粮,坐贪墨罪,难道还不该抓吗?”
冯镗摇摇头说:“韩绩那边我自有计较,总不会屈了你,你也少给我惹麻烦!对了,我让你看的事情你看到没有?我那把刀怎么样?还活着不?”
冉清流在他身边坐下来,俨然不太高兴的说:“活着倒是还活着,就是活得不太好。您要是再不救他,我倒是真不知道他是能活还是不能活了。”
“还活着就好!”冯镗笑笑,“你啊,看东西不能光看表面,知道吗?他就算被打得很惨……但估计以他那惜命的程度,再加上他那个脑子,他也不会太惨才对!且熬着吧,这刀啊,非千锤百炼不好用!”
冉清流对冯镗的话是一点儿都没有听懂,他问,“小师叔,您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啊?”
冯镗说:“你啊,什么时候能动动你那个脑子,我就能放宽心了。我从前没给你讲过,二桃杀三士的故事吗?你现在告诉我,二桃杀三士的典故,说了个什么道理。”
冉清流犹豫着不说话。
冯镗抬腿赏了他一脚,冉清流赶忙站起来。冯镗瞪他说:“我教给你的那些个有用的东西,你是不是都就饭吃了?这么简单的,不患寡而患不均,你都弄不明白?韩绩克扣他们的钱粮,他们敢因此闹事吗?强权之下,不敢!为什么?一则是怕,二则是大伙儿都没有,那没有也就没有了。可昨晚就不一样了,大伙儿都饿了一天多了,唯独孙卯有得吃!昨天晚上看你睡了,我就没惊动你,让于泓九去替我传了句话,把监舍打开,牢门关上,不管闹得多大,只要不闹到大狱外头,都不准值岗的狱卒管。所以啊,昨天晚上,诏狱里,为了一口吃的,必定打出人命了!也就是你小子睡得死,没听到动静儿。”
冉清流吃惊地张大嘴,他是真的一点动静都没听到!细想起来,昨夜似乎格外困倦似的,一时间也觉得不对劲儿。
冯镗笑笑,“所以啊,我说什么来着?那孙卯啊,他是个惜命的人,能做得出以假乱真的伪钞,想出这个办法,又说明他脑子够用。所以,我有八成的把握,不管围绕着他乱成什么样子,他总会想方设法的保全自己。再等等瞧,要是过两天,他还活蹦乱跳的,这个人,我就可以提出来用了。”
冉清流不是很懂冯镗口中的计策,只知道冯镗大概又在算计着什么大事了。他问道:“那……您就不怕真的饿死一批人吗?”
冯镗说:“不想死的总有办法,轻易就死了的,也没有什么值得惋惜的。都是些大奸大恶之徒,你怜悯他们做什么?”
“上天有好生之德……”冉清流低声嘀咕。
冯镗瞪他一眼,“你说什么?”
冉清流缩缩脖子,终究鼓起勇气,“那也是人命啊!”
冯镗哼了声,一脚把圆凳踹到墙角,吩咐说:“去!墙角蹲着去!把我给你讲过的那个中山狼传给我默一遍。好好琢磨琢磨,什么叫‘仁陷于愚,固君子之所不与也’,听见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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