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家中就只剩她一人,饶是她勇敢泼辣,恐怕也难以承受这样的结果。
想到这些,哀叹之余,孙二娘也只能哀求上苍,保佑自己的儿子。其实,她打心里不认为刘庆能在一天的时间里弄到四百贯钱,这太难了,比登天还难。
刘庆回到屋里,云儿把另外两盏油灯都拿来,屋里亮堂了许多。
“郎君,在哪里画啊?”程云问道,因为这屋里根本没有书案。
“用你的床。”刘庆笑道。
程云看过去时,刘庆已经动手收拾了。她赶紧去帮忙,把被褥和稻草撤下,只留下床板。
刘庆拍拍手,看起来还算是平整,然后他让云儿把绢布展开,裁好尺寸。
“好了云儿,你去娘屋里睡觉吧。”刘庆说道。
“郎君,让奴在这里伺候你吧!”程云不愿意去。
刘庆笑道:“不用,我可能要画到很晚。”
“没关系。”
“你还是去睡觉吧。”
“郎君不睡,奴也不睡。”
刘庆看程云执着,便笑道:“也罢,你就给我磨墨吧。”
“好的,这个奴最拿手了。”程云立刻高兴起来。
果然,程云磨墨确是一把好手,刘庆很满意。
此时,绢布,大中小号毛笔,墨,调色用的白瓷盘,水,都准备好了,接下来就看刘庆的了。
当然,国画也有带颜色的颜料,比如朱砂,赭石等。眼下没有,刘庆也只能画黑白水墨画了。
程云对此没有什么期盼,因为她见识过刘庆的大作,说句难听的,画的还不如她好。一想到这些,她就打起了哈欠。
刘庆则神色凝重,摩拳擦掌。只是他已经好些年没有画过国画了,心里不免有些忐忑。他准备画一幅唐伯虎的《杏花仙馆图》。因为这幅画他曾经很认真的临摹过,所以现在还记忆犹新。
当然了,临摹就是临摹,他自然画不出唐伯虎的气韵。也就是说,他只能摹形,却无法画神。其实,还是他无法走进唐伯虎的心境。所有的艺术都是一种情愫。所谓画随心动,就是这个道理了。只有你在那个时间,那个心境,才有那样的情愫。
不过,他自以为临摹的很像,甚至可以以假乱真,糊弄一下小县城的人应该没问题。而且唐伯虎是二百年后的人,宋人没有认识他的。
唐伯虎的这幅画,以半俯视的视角结构全图。画底拾阶而下直通一个栅栏门,门的左侧露出一段儿夹在山石间逶迤小径。山石后掩映着茅舍的屋顶,彷如犹抱琵琶半遮面似的引人遐想。
屋旁几棵造型曲折遒劲的松柏,屋顶的侧后方则是一座笔直的石峰占据整个画面的左侧,大有气吞山河之势。
画心远处是浩渺的湖水,形成左山右水的格局。有几只船帆在湖水中若隐若现,天边峰峦起伏,又使整个画面的空间变得浩大。
而画的右下方则是低矮沉重的山石,连接画心的湖水,又让整副画儿没有被左侧凸起的山峰而带偏重心,增加了画面的稳定性。
就整幅画来说,构图精妙,浑然一体。既有天地之宏阔气象,又有掩映茅舍世外桃源般的隐逸安乐。可谓精彩。
该画笔法工谨,敷色清新淡雅,显示了唐伯虎的高超画技。
就在程云打瞌睡的时候,刘庆已经开始动笔了。他先从栅栏门后的低矮石山画起。只见他笔走龙蛇,时而侧锋凌厉,忽又逆锋反转,再一强力扫笔,最后斧劈皴涂抹山石肌理阴阳……
最后勾勒线条,低矮山石一蹴而就。
刘庆提笔查看,摇摇头,笑了笑,似乎不大满意。不过,这已经是他最强的发挥了。毕竟他主攻超写实画作,后来就把国画丢下了。
继续吧!
刘庆接着画远处的湖水,以把整个画面的结构画出来。
时间一点一滴流走,一盏油灯终于油尽灯枯,屋里的光线立刻暗了许多。好在,刘庆把远处的湖山画完了。他提笔再看,这回点点头,因为整个画面出具形态,现在就剩下左侧的山峰和隐现的茅屋了。
这时候,刘庆看看程云,程云却趴在床头睡着了。刘庆摇头笑了笑,心想,十七岁,还是个孩子啊!
在现代,十七岁的女孩儿还是中学生,是家里娇生惯养宝贝疙瘩呢。再看看程云,这么小就失去家人,还要伺候人,实在不易。
此时,刘庆看着程云那瘦小的身体,不由的心中一酸。他轻轻走过去,把自己的上衣披在程云身上。回来继续作画,可刚弯腰落笔,忽又觉得心绪不宁,便停住了。
刘庆皱着眉头,扭头看向程云。原来是因为觉得程云这样睡觉可能不舒服,所以心生牵挂。
于是,他又走到程云身边,试着把她轻轻抱到自己床上去。但他刚伸出去手又停住了。
“这样会不会弄醒她呢?”
“醒就醒吧,怎么也要让她去床上睡。”
想到这儿,刘庆轻轻抱起了程云。没想到,程云竟然没有醒,依然睡的很香。
“哎!这丫头多久没睡觉了这是。”
当把程云轻轻放到床上,盖上被子后,刘庆长吁一口气。他想明白了,程云这两天来肯定一直守在将死的这家伙身旁,没有睡好觉。
刘庆想的没错,程云的确已经两天两夜没睡个囫囵觉了。再加上心中悲痛,让小小的她筋疲力尽。也就是刘庆的醒来,让疲惫至极的她精神一振,才熬到现在。
方才,她实在困的不行,就睡着了。这一睡就好像睡死了一样,任由刘庆抱她也浑然不知。
刘庆继续作画儿,当最后一盏油灯也熄灭的时候,他的大作终于完成了。而此时,窗外已经蒙蒙亮了。俄而几声鸡鸣传来,昭示着新的一天开始了。
刘庆伸个懒腰,打个大大的哈欠,看着自己一夜的画作,满意的笑了笑。这个笑里充满了欣慰和成就感,令他精神爽朗无比。
接着,他又抓紧把画作简单装裱一下,挂在了墙上。
这时,天亮起来,程云也醒了。她坐起来,揉揉惺忪的睡眼,便看到了墙上的画作,登时惊得大叫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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