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甄家人,又送走了史家三姐弟,贾府中又恢复了往常的生活。
这天早上,史彦和娄氏服侍陈夫人吃了饭,正要离开。陈夫人道:“你们且站一下,我还有话说。去年因彦姐儿身子不大好,家事由代仪媳妇儿管了一段时间,这一向因为事情太多,也没顾上说这事儿,如今彦姐儿已大好了,还该交给做嫂子管才是。”
史彦忙笑道:“我们都是太太的媳妇儿,谁管还不是一样,妹妹如今也熟练了,大可不必转手了呢。”
陈夫人道:“不是这等说,长幼有序,哪有大媳妇儿闲着,让小媳妇儿管家的理?你若是忙不过来,让代仪媳妇儿帮着你一些,倒是使得。”
娄氏勉强笑道:“太太说的极是,我原本想着过了年,就交给嫂子的,只因甄家一进京,一忙就忘了。嫂子管家多年,自然比我更有经验,底下人也更服嫂子。太太即如此说,我回去取账目来,交给嫂子就是了。”
陈夫人点头道:“你们快去吃了饭,代仪媳妇儿就将账目和对牌交与你嫂子。”说着摆了摆手,让二人退了出去。
直到下午时分,娄氏才带了两个丫头走来,手里拿着将账目和对牌。云梦正要伸手去接,史彦道:“这丫头,就这样不懂规矩?二奶奶也算是你的半个绣活师父,还不快去给二奶奶倒茶来,下面那些人笨手笨脚的,不要使她们才好。”
云梦忙应了一声,转身去了。
娄氏只得将账目和对牌放在紫檀木小炕桌上,笑道:“嫂子,我年轻不懂事,替嫂子管了几天家,难免有所疏漏,还请嫂子不要见责。”
史彦笑道:“妹妹说哪里话?咱们不过都是替太太分忧罢了。这段时间妹妹替我管家,可是劳碌着了。我该谢谢妹妹才是。”
说着,命楚枝道:“昨儿史家派人送来的雪蛤膏,去给二奶奶拿一盒子。”
因又转身对娄氏道:“这雪蛤膏,是年前东北送来的贡品,最是滋补养人,缓解疲惫。因我父亲在朝中连日劳累,圣上就赏了他一些。因这雪蛤膏更适合女子服用,我父亲又派人送了一些给我。若是与燕窝一起炖了,最是能滋润肌肤;若是与冰糖一起炖了,也能补虚劳;倘或与雪梨一起炖了,最是止咳。”
说话之间,云梦已用一个海棠式样的紫檀小托盘,捧了一杯茶来,递在娄氏手中,笑道:“二奶奶请喝茶。”
史彦笑道:“妹妹,这是傈樨茶,是西方来的贡品,圣上赏我父亲的,妹妹尝尝,可还合口味?”
娄氏忙饮了一口,笑道:“香浓味纯,回味甘甜,果然好茶。”
史彦笑道:“妹妹若果然喜欢,也不打紧——”因又叫道:“楚枝,顺便将那傈樨茶,也拿一罐子与二奶奶。”
楚枝答应了,捧了两个盒子走了过来,放在炕桌上,打开来,一个里面是白色泛黄的十数团物体,中间一点黑色。
史彦笑道:“这个就是雪蛤膏了,妹妹命丫头们用水泡了,挑出那团黑色,用冰糖或者燕窝炖了。这极小的一个,就能炖一大碗。”
又打开另一个盒子,里面是一罐子卷曲如倒钩的深绿色茶叶。史彦笑道:“妹妹,这傈樨茶,产在一座极高的山上,叫做什么埲峰,因只有这座峰上才有,听说一年也就是十数斤的产量,依我说,味道也不过如此。只是物以稀为贵,因而倒成了贡品。”
娄氏忙笑道:“如此珍贵难得的东西,我怎么敢当?”
史彦道:“咱们姐妹如此要好,你还与我客气什么?若是喝完了,只管打发丫头来和我说一声,我再去给你寻一点子。”
一边说着,一边又亲手包了起来,交于娄氏的丫头。
娄氏忙拜谢了,告辞而去。
看着娄氏出了院子,史彦方命云梦:“你去叫雨晴来,将这个账簿子交于她,让她带回去与赖全仔细看看,可有什么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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